“北狄要求绛玉公主和亲,以平战事,然而,绛玉公主心中另有他人,且性格刚烈,和亲之事终不会成的。和亲之事不成,战争势必爆发,太子若为了国家和平,势必要与公主修好,不敢娶那杨三小姐。”
即使事关自己,他仍分析透彻,真难为他。
“所以你才答应做这和亲使者?”庄涟漪看着他,巧笑倩兮道:“名为和亲,其实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手脚。”
他亦莞尔,“绛玉公主另有心上人,且风亦诚也一路跟随而来,我岂忍心拆散这段大好姻缘?”
“难道,她已经跟风骑卫悄悄离开了?”庄涟漪一怔。
“此刻已经走得老远。除了我,还无人知晓此事。”他舒眉说:“原来肋人为乐,自己也会快乐。”
她明白,看到绛玉公主与风亦诚,他便想到了自己……所以,他才冒死相助。
“他们不奇怪你为什么帮忙吗?”
“我说是太子于心不忍,不肯连累妹妹,要我暗中相助。”他答得坦然。
“你啊你,”庄涟漪摇头叹道:“骗人越发不眨眼,也不怕南齐治你的罪!”
“就算南齐与北狄联合起来诛杀我,容若也无畏。”他不以为意的表示。
无畏?就为了她的幸福?
为了她……他真的连命都不要了吗?可是他不懂,离开了他,她怎会幸福?
“你不怕死,却怕我知道你是妓女之子——”她定睛凝视他,忽然道出他一直想隐瞒的事。
他浑身一震,僵立地望着她。俊颜惨白,一副被雷击的发骇。
“若,你不该是这样的人啊,”她叹道,“你一向无拘无束,为何要在意自己的出身?多少出身高贵的王公贵族、纨绔子弟,都不及你千万分之一。”
他垂眉,忽然涩笑,那神情,让她此生难忘。
而他的回答,亦让她一辈子刻在心上。
“从前,我并在不意自己是谁,”他道:“可是,自从喜欢上了你,我开始在乎。”
她喉间一窒,眼泪差点掉落。
“你以为我真想为官吗?我虽自视博学,却从不打算以此谋利,但那时候……那个时候……我想,或许成为南齐名臣,会配得上你。”他吐露真心。
那时候?在她回避对他的感觉,硬将他赶走的时候?
原来,那时他已经对她倾心,并早做了打算,为两人谋划一个未来。
“我以为两年了,你对令狐南就算再有情,也该淡了。”他轻声吐露一切,话中包含了他的真心及无奈,“可没想到,在棠州的时候,你那样惦念他……后来,表姐来找我,用我的身世威胁……你说,我怎么还敢跟你在一起?怎么能跟你在一起?”
原来,他是这样想的。与其等到有朝一日她厌倦他,不如在印象最好的时候与她分离。
“可我现在不能离开你了。”庄涟漪微笑抚住小腹,“我们的孩子,也离不开你。”
“……什么?”他怔愣,一脸难以置信。
“过来摸摸这,”她语调柔婉的说:“若,你该不会以为是我长胖了吧?”
他素来镇定的俊颜顷刻失控,再也顾不得许多,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,小心翼翼地打量她,却又不敢碰她。
“坐下来,”她拍拍自己身侧,“把手给我。”
此刻的他就像个木偶,她说站就站、说坐就坐,一脸怔忡的他由她牵引着,大掌轻轻覆上她的小腹。
“感觉到了吗?三个多月了呢。”她轻笑。
司徒容若失神的点点头。
呵,他这傻瓜,能感觉到才叫奇怪!别说她是骗他的,就算真的怀孕,才这点大,他能感觉到啥?
“漪漪,我们有孩子——”他总算回过神来,双眸亮晶晶的,满是兴奋,“我们有孩子了?”
看来,他真傻了,反反覆覆,怎么就只会说这一句?
“你现在还要把我推给令狐南吗?”她嗔道。
他慎重地捧着她的脸,身影映入她的瞳中,摇了摇头,“不,漪漪,我舍不得……”
她笑若春花,玉臂攀上他的脖子,极尽娇媚地说:“若,吻我。”
下一刻,强烈的气息笼罩住她的唇,那种熟悉的感觉终于回来了!
曾经,她以为已经失去,朝思暮盼,悔恨不已。
如今他回来了,她总算找到了此生的依靠。唯有与他在一起,她才能心安……
唇吻加深,两人情难自抑,喘息像燃烈的迷香,霎时充斥满屋。
“涟漪真的随你一起到永宁来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问道。
“小婿不敢欺骗父皇,公主此刻就在南厢——”令狐南的回答清晰入耳。
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,房门被推开,来人看清了床上香艳的画面时,诗妃的惊叫声立即响起。
庄涟漪暗自笑了。
不早不晚,配合得天衣无缝,一切正如她所预料的。
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狄皇盯着庄涟漪,再冷冷地扫向司徒容若。
门窗紧闭,闲杂人等被摒退在屋外,只剩寥寥数人,如在谈国家机密。
庄涟漪因阴谋得逞而得意的笑。
是她叫令狐南引父皇与诗妃前来,故意让他们看到她与司徒容若亲密的情景。
“你们……已经到什么地步了?”狄皇有些难以启齿。
“女儿怀孕了,”庄涟漪从容回答,“父皇以为到了什么地步?”
“你……”狄皇瞠目,几乎要昏厥过去,诗妃连忙上前搀扶。
“涟漪,你怎能这么不守妇道?”诗妃骂道:“何况事关国体,你要你父皇如何向天下交代?”
“仳离。”她道出筹谋已久的两个字。
“你作梦!”狄皇愤怒不已,抓起一只茶杯向她掷去。
司徒容若护在她面前,承受一切。接着肃然跪下,“一切皆是臣的罪过,还请皇上不要责怪公主。”
“你没有资格跟朕说话!”狄皇冷淡地转过身去,对令狐南道:“太子,你以为如何?”
“事到如今,”他从容回答,“小婿也想不出除了仳离还有什么办法。”
“你……就不能原谅涟漪?”狄皇凝眉,“毕竟,也是你对不住她在先。”
“可公主腹中已经……”令狐南乐于配合演好这场戏,假装痛心疾首的模样,“小婿就算再窝囊,这一关也过不去。”
“如此祸根孽胎,不要也罢。”诗妃在一旁扬风点火,“皇上,我这表弟出身卑贱,实在难与公主匹配!”
司徒容若一怔,抬眸望向诗妃。卑贱?她终于说了……这一刻,再多的昔日情意,也被冲散了。
“娘娘此话差矣。”庄涟漪冷道:“容若是娘娘的表弟,他若出身卑贱,娘娘又是什么人?娘娘诞生的小皇又成什么人?娘娘若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能被封太子,说话还请慎重。”
诗妃一愣,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,霎时住了口。
“父皇,”庄涟漪诚恳的对狄皇说:“想当年,父皇独宠诗妃,满朝反对,认为她是南齐女子,疑似细作。可父皇痴心不改,令儿臣十分感动,希望也能像父皇一样有颗赤热之心。如今,女儿也找到了命中良人,想与他一世相守,父皇不肯答应吗?”
此话说得字字在理,狄皇不由得动容。
“女儿的第一次姻缘,献予了狄国与南齐的和平,难道这第二次,就不能自己做主,还要再牺牲一回吗?”她俯首叩拜,“还请看在儿臣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,放儿臣一条生路——如不能嫁给容若,女儿便自刎殉情!”
司徒容若听闻,感动不已,不顾狄皇在前,一把握住她的手腕,手指微颤。
“……你们起来吧,”狄皇终于松口,“是朕太冲动了……”
对于一个帝王来说,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。庄涟漪忽然发现,原来父亲是真的疼爱自己,要知道,他这一让步,失去的,将是对南齐征战的借口,损失的,是无数城池与钱粮。
许多年后,齐朝的百姓还记得那场荒唐的变故。
太子恋上民间女子,执意娶为正妃,引发齐狄两国大战。和亲的绛玉公主忽然失踪,导致双方还可以挽救的关系一触即发。但一个月后,一切却诡异地平息了。
仗没有打起来,狄国士兵也没有再度挑衅,反而灰头土脸滚回老家,仿佛理亏似的。
据说,他们的确理亏,因为原来的太子妃庄涟漪竟是个不安于室的淫妇,千军万马对阵之中,是她手持婚书,亲口向令狐南提出“仳离”。
也有人说,庄涟漪其实是痴情女子,嫁到齐朝三年,甘心守了三年活寡,一切只为了一个叫做司徒容若的文臣。
真相到底如何?世人争论不清,不过,司徒容若回到齐朝后,倒是更受太子令狐南的重用。半个月后,他与一神秘女子成亲,没有任何奢华的仪式,只用一顶小轿,将那女子迎进府中。大家都说,司徒容若如此苛待新夫人,想必是还念着北狄公主。又或者,这神秘女子就是那北狄公主,她隐姓埋名,再嫁南齐?
不可说,一切皆不可说……
然而,只有贴身婢女娉婷知道,她家公子爱极了夫人,两人可谓神仙眷侣,世上少有。
转眼,又到金秋。司徒容若特地备了轻车蔼马,与夫人同游郊林。
夫人此时有孕,大腹便便,每一步都要他小心搀扶。而他极有耐心,脸上时刻挂着温暖笑意,倾听夫人呢喃细语。
“你说说,咱们这孩子真是古怪,”他抚着夫人的肚子,“都十四个月了,怎么还没有动静?难道天降奇婴?哪吒吗?”
庄涟漪差点笑倒,但仍然保持镇定,继续哄他道:“你总不至于怀疑我偷人吧?”
“自从你嫁入我门中,足不出户,能偷人才叫稀奇呢。”司徒容若亦笑,“况且夫君我如此出色,夫人你舍得红杏出墙?”
“那可难说,从前不就出过一回?”她逗他。
“再敢说一次,”他微恼瞪她,凑到她耳边暧昧低语,“再说……今晚就让你吃苦头!”
哎唷,她好怕啊——不过,这孩子不就是这般“吃苦头”吃出来的吗?否则,她以假孕骗他,哪里能这么快就播了种?
其实,也不是不想告诉他真相,但多一事不如省一事,既然已经怀上了,就不要再让他暴跳如雷了。
真的,枉费他才高八斗,博学多识,怎么就猜不到她的鬼把戏呢?男人一成亲,就变傻了不成?
“车到山前必有路,船到桥头自然直——”她看见林中美景,忽然想起这句旧话。
这,曾经是他劝慰她的话语。
“可是,山在哪呢?桥在哪呢?”他戏拟她当年的口吻笑问。
那时候,她真是傻瓜,把自己逼进了人生的绝境,不肯转弯,明明眼前花红柳绿,却看不到湖光山色。
她庆幸,遇到了他。
“山在这,桥也在这。”她微笑,轻轻将手伸至他的胸膛前,意味深长地答。
大掌覆住她的柔荑,牵引着她,继续林中漫步。
她该感谢,若干年前,那场错嫁姻缘让他俩得以相知相守,如今,还赢来了良缘。
执着或许愚钝,转变又怕投机。
唯有在最适宜的时候做最适宜的转变,又保有一颗执着的赤热之心,或许,才能得到幸福。
她与他,不就是如此吗?
干燥的草叶发出馨香,她望着前方红林簇染,愉悦回荡在心里……
【全书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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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妃要休夫 第十六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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