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为什么你父亲说我们已经分手,你没有反驳?」
「我不想让我爸难下台……」他权宜的沉默在她听来却成了可恨的默认。
「所以宁可让跟你相亲的女孩子以为你单身?你到底是什么心态?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?」
她恍惚望他。她爱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?相处时柔情密意,在她背后却不认她?「你不和我计划将来,是因为你知道和我不会有将来,是不是?你只是跟我玩玩吗?」
「不是,绝对不是,安安……」心一横,他将自己想法坦白。「我喜欢妳,想和妳在一起,但我还是不甘心,我生在这个大家族,却从出生就被忽略,并不是因为我生得太迟,因为我的堂弟晚我三年出生,他得到的关爱比任何人更多,但凭什么?我并没有比较差——」
他咬牙。「只因为我爸和大妈的协议,他明知我比两个哥哥优秀,却得当我不存在!我知道我能有所成就,我父亲很明白地告诉我,他无法帮助我,我只能向外寻求支持,靠妻子的娘家关系,切入集团核心——」
「而我根本不知道父母是谁,连娘家都没有。」她自嘲苦笑。「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我摊牌,告诉我,你跟我不是玩玩而已,但你也不会对我认真,你是这意思吗?」
她颤抖的语气刺痛他,他黯然道:「安安,妳很美好,不曾有人像妳这般令我心动,令我快乐,但我无法因为爱情而满足,我更想要争一口气,我很抱歉,妳没有错,错是在我,我是真的爱妳——」
「你爱我?」她轻轻地、凄然地笑了。「你的爱情是电灯开关吗,学长?想爱我时就打开,不爱时就关上?穿了几年的衣服,还会有感情,舍不得丢,我们交往三年,你怎能这么干脆地跟我一刀两断?告诉我,你想要的还是利益联姻?原来我比衣服还不如吗?」她破碎的嗓音似尖针,一字字扎在他耳膜上。「你怎么敢说,你是爱我的?」
他无地自容,耳根发热,在她伤痛的凛然目光前抬不起头,面对她严厉的指责,他觉得自己卑鄙可憎。他苦涩地牵起唇角,还有什么话可为自己辩解?还有什么资格说爱她?但若不是因为爱她,胸膛中撕裂般的痛楚又是为了什么?
她哭了,啜泣着,这一刻她好恨他,恨他自私,他不是没得选择,只是他在野心与她之间选了前者——
她泪眼模糊地望他,他眼神阴郁,像个自私的陌生人,然而倘若这是他认为理所当然的选择,为何他的眼神比她更疼痛苦涩?
既然他需要利益婚姻,早该积极物色对象,何必在她身上浪费三年?既然那女孩是他的新娘人选,为何他对待对方的态度竟没有对她的一半热情?
他并不缺乏热情,他珍惜她也宠爱她,她深切感受过被他钟爱的幸福滋味,但他不爱那女孩,于是冷淡以对。他可以理智分析对他有利的婚事,却无法伪装内心的真实情感,他很现实,却可悲地太诚实,缺乏狡猾的心机,这样的他,如何维持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?他是做不到的,但他没有自觉。
她哽咽地问:「刚才那个女孩……你已经决定要娶她吗?」
他摇头。「我父亲要我多认识几个,再从中选一个最能帮助我的妻子。」
她凝视他,他眼神忧郁,极力压抑对她的不舍,她明白,他对自己的感情是真,待她的温柔不是假,他们并不是不相爱,难道只能有这种结局——
「既然你还没打算结婚,那……我可不可以继续待在你身边?」
他震惊,呆愣住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「在你结婚前,我们都是自由身,还是可以在一起,并没有对不起谁,不是吗?」
「……为什么?」为什么不唾弃他?为什么不痛骂他?为什么还要他?
「因为……我爱你。」直觉的回答却让一团乱线似的心豁然澄澈。
她不想放弃,乐观的天性对她说,何必绝望呢?他的条件并不是死胡同,她虽没有家世背景,但她肯努力,她就要毕业了,也能闯出一片天,以不同的方式帮助他,不是吗?
他爱她,所以残忍地将话挑明,宁可她恨他,也不想耽误她。而她爱他,却更勇敢,更有动力,尽管希望渺茫,她还是想为他们的爱情努力。
即使心痛不曾减少半分,但往后的心痛是她的选择,是她甘心情愿。
而他紧抿唇,不拒绝也不接受,眼色混乱,眸中的渴望与抗拒交战,他还放不下对她的依恋,但也明白表示,他不想再耽误她。
她仍噙着泪,星眸却蒙上一层坚定的光芒。有时,爱情令人奋不顾身地投入,只是因为一个很小、很坚定却很傻的信念,有时什么理由也不需要,只要他爱她,就能够让她愿意奋战。
「可以吗?」她颤颤地、悄悄地问。「我可以继续爱你吗?」
安咏竺拥有他难以抗拒的魔力——
莫唯复自认意志坚韧、不易动摇,但她总能突破他的心防,不论是初见时的冲动邀约,或是她盈盈泪水中的一时心软。
他妥协了,这一妥协就是七个寒暑,两人的纠缠不清里,还多了个小生命。
她有时实在粗心大意得可以,他该多点警觉的,也许就会发现那晚她在饭店哭着离去时,已怀有身孕。
虽然暂时没有分开,但她毕竟对他的抉择难以释怀,她没有对他发泄情绪,却选择独自承受,压抑的结果就是影响胎儿,一度被医生警告胎儿发育迟缓,最后虽然平安生下健康的宝宝,但她的身体状况大受影响。
他不能重蹈覆辙。
万一她再度怀孕,他必须有所准备,才能保护她和孩子。
于是清晨的此刻,不算宽敞的浴室里,赤裸人影交缠相拥,各自的喘息仍灼热纷乱,令冷冽空气毫无立足之地。他一双墨眸被激 情晕染得性感而魅惑,左手抚上身前半贴着他的柔滑小腹,严肃地问:「这个月有来吗?」
但安咏竺飘得太高的神智还没落地,反应不过来,她两腮红艳艳的,双眸蒙眬如醉,他突然的问句让她一呆,下意识便往后退,勾住他的光裸小腿肚因此撞上他臀后。她只有半边臀部靠坐着洗手台,若非另半边被他右掌牢牢捧住,她可能会失去平衡,像一袋马铃薯似地栽到地上。
她的沉默被他误解,英气的眉因此皱起来了。「这个月没来?」
「有啦……」她总算把问题听进去了,颊上瑰丽红霞加深一层。她试图挪动,背后的瓷砖壁原本冰凉,都被她偎得热了,提醒她刚才有过怎样纵情的欢爱,他们甚至还没分开……
她不安地动来动去,徒然增加更多暧昧的磨蹭,腾空的娇躯完全受制于他,他若不肯放她,她无计可施。她颊色如霞,搁在他汗湿颈项上的小手轻掐一下,小声说:「放我下来。」
他听而不闻,修长手掌在她柔嫩肚皮上流连,抚得她呼吸微促,他深邃墨眸闪着隐约光辉,看得她忐忑。他们一向有做保护措施,但临时用完了,两人都等不及,就……他不高兴了吗?不愿她怀孕吗?
「若是怀孕了,怎么办?」他喜欢孩子,当初她怀孕,他二话不说就要她生下来,但是一个意外尚可接受,第二个就像是蓄意的,他会不会以为她想用孩子绑住他?
「若有了,就生吧。」他口吻淡淡的,但眼中闪着温暖光芒。「我只想要妳生我的孩子。」
她听得感动,略带调皮地问:「我听说过一句话,婚姻是男人对女人最大的尊重,那认定唯有一个女人能当他孩子的母亲,又是什么样的心态呢?」婚姻啊婚姻,这个与她无缘的梦想,如今她已能把它若无其事地挂在口边了。
他望入她眼底,眸光暖得让她心悸。「是因为他很爱她吧。」
她双眸喜悦地灿亮,好喜欢他这句话啊!她心窝暖暖的,彷佛承受不住太多感动,反而逸出一丝酸涩,她微笑。「好啦,总之我会小心的,还是不要怀孕比较好,一个小哲够让我伤脑筋了。快放我下来,我要准备早餐了。」
简单冲洗后,安咏竺带着一颊甜蜜粉色,愉悦地准备早餐去了。
莫唯复留在浴室处理善后,之后冲个澡,换上衣物。擦干发丝时,他打开窗,顺便欣赏这处老小区的景色。
得知她怀孕后,他买下这屋子,让她在毕业后住进来安胎待产。他选择这里,一来是居民单纯,二来规划良好,每幢房屋各自保有隐私,方便他低调进出,警卫也是他挑选过的,小区居民都不知道他的情人与孩子住在这里。
因为对她有愧,所以她有任何要求,他都依她;她不希望儿子被莫家带走,他便对家族隐瞒,让孩子跟了她的姓。
莫氏集团中,除了父亲,唯有他的心腹特助知道他有个秘密情人。父亲虽知道,但从不过问,只意味深长地要他好好保重自己的「身价」。
即使他年纪较长,早先想攀亲事的,钟意的都是他堂弟莫奎法,因为堂弟深受爷爷疼爱,大家都赌他会是未来接班人,哪晓得他叛逆地离开家族体系,自己开广告公司去了。
但青睐的目光没有因此投向他莫唯复,因为他太晚进入集团,兄长和堂哥们比他早起步二十年,累积了雄厚的人脉和实力,他却一无所有。直到这几年,他羽翼渐丰,在集团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,外界都以为他仍单身,现在倒是争着将女儿介绍给他。
哼,这现实的世界!
他讥讽地勾起嘴角。想到公事总令他心境冷酷,但踏入厨房,见到两张灿烂笑颜,不快迅速消融得无影无踪,被愉悦的情绪取代。
虽然只有三人,早餐桌上却很热闹,他最近常食欲不振,今天是因为气氛好吧,让他胃口大开,儿子坚持戴他送的玩具头盔上桌,但隔着透明头盔当然无法进食,小男孩奋斗半天,想用叉子将松饼塞进头盔缝隙,最后还是宣告放弃。
「我想练习在太空中怎么吃饭嘛!」安闵哲振振有辞。
「那有什么好练习的?在太空中一样用嘴巴吃饭啊,又不会改用鼻孔。」安咏竺取笑儿子。
莫唯复低笑,瞧着儿子。「喜欢这次的礼物吗?」
「喜欢!」安闵哲猛点头。「把拔,你早上会在家喔?那帮我做美劳作业好不好?」
「作业要自己做!」父母俩异口同声地纠正儿子的观念。
「不是啦!老师说这个作业可以请家长帮忙,马麻都很忙,所以我想拜托把拔,好不好?」童稚眼眸渴盼地望向父亲。
「好,吃饱后就来做吧。」他一口答允,摸摸儿子的头,瞧小家伙乐得合不拢嘴,他蓦地心疼。
儿子很渴望他陪吧?儿子爱他、崇拜他,尽管他当初只是觉得宝宝也是他的责任,义无反顾地担起,但孩子出生后,他却爱上这个意外的小生命,而能够突破他心防的人,从此多了一个。
他瞧向孩子的妈。「那妳呢?喜欢我送的礼物吗?」
「还好啦。」安咏竺嘟嘴。「你老实说,是不是嫌弃我了?」昨晚睡前打开礼物,竟是一套精致华丽的性感内衣,是诱惑的酒红色,还附吊袜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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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面男人左拥右抱! 第六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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