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里,奚荷月不敢置信地望着她,「姊姊,你说的人莫非是……」
袁宿琴点头承认,「我就是王爷对外宣称已病故的王妃。」
张着唇,奚荷月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。她以为她与韦照只是对寻常的恩爱夫妻,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番曲折。
「我想是我昔日的背叛令王爷心寒,他才会那么对待你。」
奚荷月回想起当年牧荻尔曾对她说过的戏言,想不到竟一语成谶。
她不禁为他心疼,半晌,她出声问:「你后悔过这么做吗?」
袁宿琴坚定的摇头,「我从来不曾后悔,与他厮守的这几年,我们过得很幸福。虽然日子过得清苦,但我的心却无比的富裕,那是一种情感上的满足,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?」提到韦照时,她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。
旺旺地望着她半晌,奚荷月徐徐点点头,「因为能与心爱之人相守,比任何事都要来得欢喜满足。」就像当初她不顾牧荻尔已变得呆傻,仍想尽办法嫁给他一样,她心中在乎的只有与他相守一事。
「没错。」见她能明白,袁宿琴温声问:「听完我的事,你还不肯原谅王爷吗?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她有些茫然。不论原因为何,牧荻尔那么做伤透了她的心,要她将那些事当作不曾发生过,她自认办不到。
袁宿琴叹了口气,劝道:「再给他一个机会吧,或许伤最重的人,其实是王爷也说不定。」
「哎哟——」正在午睡的闻人尹被人一把扯下床,摔在地上,「你是谁?怎么随便打扰别人休息啊!」揉着跌疼的屁股,他没好气地瞪着眼前陌生的男子。
「是我。」牧荻尔出声道,将他扶起,拽着他的手便急忙往外走,「你快跟我去救人。」
听出是牧荻尔的嗓音,便明白他易容了,再见他十分心急的模样,闻人尹微微皱眉,「你是要我去救什么人?」
「荷月。」
「荷月是谁?」
「我的王妃。」
「她怎么了?」牧荻尔的王妃不是离府出走吗?这么快已经找到人了?
「她病了。」说话间,牧荻尔领着闻人尹来到奚荷月住的寝房。
袁宿琴和她谈话后,她终于答应他来找少尹看病,他便忙把她带回别庄。
闻人尹还以为她病得很重,所以牧荻尔才会这么心急如焚的拉着他过来,也收敛心神,正经以对,可走进房间,他看见床榻上躺着一名娇美的女子,观她气色,知她虽有病在身,不至于危及性命,真不知牧荻尔在急些什么。
「荷月,我带大夫过来了。」走近床榻,牧荻尔嗓音顿时一柔。
奚荷月睁开眼,看了他一眼,视线便移向站在他身边的闻人尹,朝他点了点头。
看看她,再瞅瞅牧荻尔,闻人尹脸上扬起微笑,「请王妃把手伸出,让我替你把个脉。」
「有劳了。」她依书伸出手。
他伸指搭上她的脉搏,须臾后问道:「你是不是身子发冷、晕眩头疼,且胸口发闷?」
「是。」
「你这是近来较为劳累,受了风寒又没有好好休息调养,且脾胃素来虚寒,不过不打紧,我开帖药先治你的风寒,再给你些药调补身子,即可痊愈。」
「多谢大夫。」
「王妃无须多礼。」闻人尹提笔在桌上写了张药方后,观向牧荻尔,「王爷,我再过两日便要回去,你答应我的东西做好了吗?」他索讨的是牧荻尔上回答应给的人皮面具。
牧荻尔敷衔地道:「你回去前定会给你。」他这几日哪有心思制作人皮面具。
闻人尹从怀里取出了一只瓶子,「王爷,我这儿有种丹药,对调养女子虚寒的体质十分管用。」
闻言,牧荻尔立刻朝他伸出手,「快给我。」
「那人皮面具?」
「最迟后天一早给你。」
得到确定的答覆,闻人尹这才笑咪咪将手里的瓶子交给他,「这药等王妃风寒痊愈后,每日服用一颗。」
牧荻尔接过瓶子,递给一旁的菊儿,吩咐,「收好,等王妃病好后,每日让王妃服用一颗。」
「是。」菊儿赶紧点头。
交代完,牧荻尔望着奚荷月柔声说:「你好好休息,我送少尹出去。」
她点点头,等他们离开后,她有些疲惫的阖上眼。
在听了袁宿琴那番话后,她虽明白为何牧荻尔会这么对她,也无法责怪他,可他在她心上亲手留下的伤痕却未能就此完全抹去。
尽管她最后答应跟他来别庄治病,却仍不知该如何面对他,也许是她心里已有了芥蒂,便再也无法像先前那般自然的相处了。
这处别庄很隐秘,即使是王府里的人也仅有牧荻尔的心腹才知道,派到这里的人也全都经过精挑细选,不至于混入牧隆瑞的探子,因此牧荻尔卸下了脸上的易容,恢复真面目。
接过婢女端来的汤药,他轻轻唤醒奚荷月。
「荷月,醒醒,起来吃药了。」
她徐徐张开眼,见到床边只有他和两名不曾见过的侍婢,却不见服侍她多年的菊儿,「菊儿呢?」
「她身子还没完全痊愈,我让她去歇着了,来,我喂你吃药。」他扶起她。
「我自个儿来。」她接过碗,不让他喂。见状,他也没有勉强,心下明白要让她对他所做的事释怀,没那么容易。
「宿琴那时在寝房里跟你说了什么?」等她喝完药后,他突然问,在她们两人谈过之后,她便肯跟他走了。
奚荷月不知该不该告诉他,毕竟手下与自个儿的王妃有了私情,这对任何人而言应都是很不堪的事,他当时也才不说。
见她没答腔,牧荻尔自嘲一笑,「她一定是告诉了你当年的事吧。」
「你怎么知道?」她诧道。
「因为你看着我的眼神透着同情和怜悯。」她低下头未接话,他抬起她的脸,郑重开口,「我想要的不是你的同情和怜悯,我只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待我。」
她仍是沉默着,没回答。
他轻轻叹息,「我承认,当年宿琴的不贞确实对我造成很大的打击,没有一个男子能容忍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子有私情,而我也从未想过她会背弃我爱上别人。」
他理了理思绪接着说:「我们自幼定下婚约,成亲后我们相敬如宾,不曾争吵过,在外人看来我们很恩爱,我也一直这么以为,直到发现了她和韦照的事,我当时愤怒得恨不得杀了他们。」
「那你后来又为何成全了他们?」她困惑地问。
回忆起往事,他徐缓答道:「当年宿琴愿意为他而死,韦照也不愿独活,也许是他们两人宁愿死在一块也不愿分开的痴情感动了我,所以我成全了他们。」
奚荷月抬眸看着他,「你能成全他们很了不起。」这不是寻常男子能做得到的。
牧荻尔续道:「当年宿琴曾对我说,她对我只有一块长大的情谊,并无男女之情、夫妻之爱,她说我应该也是如此。那时我认为这只是她的狡辩,不过现在,我发现她并没有说错。」他深睇着她,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。
「因为我在你身上明白了什么是男女之情、夫妻之爱。」
听见他这番告白,奚荷月心下虽动容,却垂眸不语。仅凭着这些话不可能将他对她造成的伤害一笔勾销。
他希望她能谅解他,却也明白没那么容易,他握住她的手,诚恳地问:「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?」
静默好一会儿,她才出声,「除非你让天上的日月星斗并呈,让时光倒流……」
「你说的这些没有任何人能做得到。」他叹气,她这是在刁难他。她就是故意为难他,「那你能做得到什么?」
「从今以后再也不惹你伤心,你说什么我都照办。」
「你没有遵守当年的承诺,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话。」
他仔细回想着当年给了她什么承诺,「我记得我当年曾说过,若是我的妻子跟别人跑了,我便娶你,我这不是娶了你吗?」虽然当初娶她并非是他的主意,但她已成为他的妻是事实。
「我们打过勾勾,你答应过你不会忘记我,可是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。」她委屈的控诉。
「这……你当年只是个小丫头。」要他当一个有妇之夫全心全意想着个小丫头,很有难度啊!
他的话令她气恼,「所以对一个小丫头便不需要守信吗?」
「好好好,你别生气,全是我的错。」他拥她入怀,柔声安抚她。
她推开他,「你当初一再试探我,我很想知道若是易地而处,你是否也禁得起考验?」
当初听到那则试妻的故事时,她便有这种想法,凭什么女子必须为男子守节,而男子却不需要,可以三妻四妾一个接着一个娶进门。
牧荻尔毫不迟疑地表示,「你若也想考验我,我愿意接受。」他相信自己绝对禁得起她的考验。
奚荷月正想说什么,伍连郡却神色匆匆走进来,甚至顾不得行礼,便上前禀报。
「王爷,陛下佯称身子不适罢朝数日,实则是瞒着朝中大臣微服出宫,目前正在前来关城的途中,估计这两日便会抵达关城。」
「他怎么会突然来关城?」牧荻尔诧问。
「小的猜测,会不会是那些探子将王妃离府之事传回宫中,因此让陛下起了疑心?」伍连郡说出想法。
思索须臾,牧荻尔目露一丝冷意,「他性子多疑,怕我装傻,就像他当年扮成谦逊的模样欺瞒世人一样,如今荷月又离去,他恐怕是怀疑我故意把人赶走,未亲眼见到傻子般的我,终究不放心,所以才会亲自前来一探究竟。」
「陛下亲自前来,你要如何应付他?」奚荷月蹙起黛眉,面露忧色。
见她在为他担心,他眸里的冷意顿晴消融,唇边扬起暖笑,「你放心,当年他扮作谦和的模样骗了我和夜离,如今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」他精通易容之术,自然擅长伪装成各式各样的人,能将各种不同性子之人揣摩得唯妙唯肖,丝毫不担心会被牧隆瑞识破。
「我跟你一起回王府。」陛下御驾前来,她有些害怕,虽还未完全谅解他,但在这样紧要关头,她不想让他一个人去面对,想在他身边陪着他。
「你愿意跟我回王府?」这表示她愿意原谅他了吗?他眸里涌起一抹喜色。
「若是因我离府的事而引来陛下怀疑,此事我难辞其咎。」她语带歉意。当初她嫁给他便是为了帮他,若因此而害了他,她不仅会心痛也会一辈子难安。
听出她是因歉疚,才想与他一块回去,而非是已原谅他,他眼神不禁一黯,「这事与你无关,即使没有你,陛下迟早也会亲自前来探查我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,所有皇子早在当年的夺位之战中都已死绝,仅存我这个皇叔有可能威胁到他的皇位,他不亲自前来确认是不会安心的。」
尤其这几年来他在民间的声望已经远远凌驾于牧隆瑞,牧隆瑞大概早已将他视为眼中钉、肉中刺,不除不快,才会派人暗中向他下毒。
望着她,他温言劝她打消念头,「你身子不适,暂时还是不要回去了。」他担心有个万一她会受到牵连。
奚荷月却很坚持,「我突然离府出走,陛下只怕会追究缘由,我还是跟你一块回去,只是我们得先商量一套适当的说词来应付陛下,免得他起疑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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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妃娘娘要休夫 第十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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