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隐晦的心思陡然被刺中,曹亚劭变了脸色,强自掩饰。「两个人交往又不是只有那档事,尊重女方并没有错,成天想着那档事,那是色鬼,不是爱情。」
「不,看到女人就想那档事的,才叫做色鬼,交往之后不想那档事的,那叫做貌合神离,心里有鬼。」曹季海意味深长地道。「你没有拿尊重当挡箭牌,而是真心考虑香姊的感觉,这样是最好,希望你是真的爱她,而不是拿她的感情来取暖。」
看二哥骤然铁青的脸色,他想叹气,果真让自己猜中了?
曹亚劭不再言语,阴郁地望向窗外,总算看见熟悉的银灰色车辆驶入眼帘,他等待的女子终于回来了。
银灰色房车在夏家门口停下,夏香芷先下了车,准备好轮椅,扶母亲坐上去,阳光很毒辣,她搀扶着孱弱的母亲,额头很快见汗,但她细心的神情没有一点不耐。
曹亚劭见状,就要起身去帮忙,一时忘了自己腰疼,突然的动作害得伤处剧痛,他咬牙强忍,等他终于熬过这波抽痛,走出屋外,夏香芷已经将母亲送入屋内,又出来取车上的物品,一回头看见他,她有些诧异。
「你怎么没待在屋里休息?」
「我在等你。」
「喔,找我有事?」惦记着等她照顾的母亲,夏香芷有点心不在焉。
「没事不可以找你吗?」
他理直气壮的口吻让她一怔,这才想起,他们已经交往了啊,关系不比从前,她有时还会忘了他们已经是情人,她嘴角一柔,软声问:「你的腰好点了吗?」
「很不好,还是很痛,」他臭着脸。
「我早上陪我妈去看中医,跟他们买了一些酸痛的药布,你拿回去贴。」她从车里取出药布给他,他接过,顺势握住她柔软的手。
「你们去哪儿了?我以为你中午就会回家。」
「我妈说很久没去茶园了,想去走走看看,我就带她回去一趟。」
「怎么不告诉我?我可以开车选你们去。」
「你腰痛,我不想麻烦你。」
「哪里麻烦了?开车又不必花什么力气。」看她神情疲惫而恍惚,似乎有心事,他问:「你还过到什么事?」
「没有啊,我今天的行程就这样。」她挤出笑,忽被他握紧了手,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他,他目光严肃,但口气温柔。
「你的表情不对劲,你心里有事,对不对?」
「大概是今天跑太多地方了,觉得有点累吧。」她摇摇头,勉强一笑,其实是母亲的病情越来越不乐观,医生暗示她要有心理准备。连医生都已无能为力的事,又何必说出来,让他陪着她伤神?
她独立惯了,至亲的家人一一逝去,都坚强地熬了过来,也不期待从他这边获得支持,但他紧握的手无意松开。
他凝视着她,紧皱的眉宇显得很担忧--他在关心她啊,虽然有点不习惯,她还是很窝心,轻轻自他掌中抽手,露出一个安抚他的浅笑。
「真的,我只是有点累,要是有事情,我不会藏起来不说的。」
「最好是这样。」其实,他猜得出她为何心烦,母亲的病情想必带给她巨大的煎熬,他们已是情人,她有光明正大向他依赖诉苦的权利,为何依旧将所有辛苦往肚里吞?为什么在他身边,还要逼自己坚强?
她仿佛筑了一条隐形的防线,不愿和他太靠近,这种疏离感,令他心疼她之余,蓦地有点焦躁,有点不安的慌。
她用力点头。「我保证--」脸颊被他轻捏一记,她愕然住口。
「我不是想听你保证什么。」他直视她双眸,柔声道。「也不是要逼你说出不想提的事,我只是担心你,想分担你的情绪,不是想给你更多压力,你不愿说就不要说吧,但至少在难过的时候,想想我,提醒自己,还有我陪着你。」
「用想的?意思是要我望梅止渴吗?」她揶揄。
「你嫌这样没有实际的感觉?那这样吧--」他忽地拥她入怀,给她一个紧紧的、扎实的拥抱。
他清爽温热的气息霎时充盈她所有知觉,在他安慰的臂弯里,她被一股炎热感觉梗住了,眼眶泛起点点湿润。
交往至今,他们牵过手,也有几个点到为止的吻,但都不是这样不留余地的热情,这样强势直接的占有,被他毫无迟疑地拥进怀中时,她真的感觉到,他是她的男人了--
但他很快就轻轻放开她,健躯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僵硬,他表情略显不自在,仿佛刚经历某个令他困惑的感觉,随即用微笑掩盖了这异样的局促。
「晚上和你妈过来吃饭吧,季海今天在,让他下厨做菜。」
曹季海的好手艺是遗传自亡母的,也常在他的网志上发表一些自创食谱,夏香芷嫣然一笑。「好,那晚上就打扰了。」
他摸摸她脸蛋,这次动作很含蓄。「你就放宽心,不要想太多吧。」
结果曹季海晚上和朋友有约,最后还是夏香芷下厨做饭,曹亚劭跟着帮忙,她要推他去休息,他不肯,全程待在厨房当她的帮手。
儿子和「准儿媳」合做的一桌菜,让曹爷爷心怀大畅,晚餐时特地加开珍藏二十年的绍兴酒待客,结果自己喝了大半瓶,越喝越红光满面,嗓门也越响亮,跟夏母说起话来,俨然已是对亲家母的口吻。
「我说夏姊妹啊,我们两家做了这么多年邻居,往后要升格当亲家啦,这可不是传颂邻里的佳话吗?你只有香香一个女儿,肯定会舍不得,不过我们住这么近,大门打开就看见了,你没什么好担心的,尽管放心让香香嫁过来。」曹爷爷把胸脯拍得砰砰响,用力挂保证。
夏母啜着汤,淡淡笑着不说话,夏香芷尴尬,脸颊泛起红晕,只好假装研究盘子的花色。
曹亚劭是窘中有囧,平日常听老爸唠叨这种话,自家人听听无妨,当着夏母的面说却是不妥,他赶快打岔。「爸,我们才交往一个月,讲这个太快--」
「哪里会快?从你们认识开始算,就是十多年啦!现在才要结婚,我还嫌慢呢!」曹爷爷摆摆手,继续跟夏母推销儿子。
「夏姊妹,要是你实在舍不得香香,我家阿劭入赘也可以,咱们认识这么久了,形式什么的都好商量,你就把我家当你家,我儿子就算你儿子,唉,阿劭的妈要是还在,一定也很喜欢香香……」
「爸,够了。」曹亚劭猛给父亲打眼色。
「够什么够?喂,你现在是眼睛抽筋吗?」
夏香芷听得好笑,虽然是醉话,老人家这么疼爱她,她仍是感动又不好意思,偷瞄曹亚劭一脸哀怨,呵,看他拿老父亲没辙的模样,真好玩。
曹爷爷正说到兴头上,还没完。「饼钱、聘金、结婚所有的花费,你跟香香说了算,我没意见,阿劭也没有,你就当捡个身强体壮的壮丁回家,他还附带七位数存款,还会赚钱养家,活生生一支绩优股……」
「爸,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?」曹亚劭无奈,好歹是亲生儿子,老爸未免太偏心了吧?
「说什么傻话?你当然是啊!」曹爷爷醺醺然打个酒嗝,魄力十足的食指直指儿子。「不过你现在只是个让香香嫁入我们家的工具!」
他彻底无言了。
夏香芷偏过头去,颤着纤肩偷笑。
夏母淡笑。「曹大哥太客气了,阿劭也是很优秀的。」
「是啊,不是我自夸,我三个儿子,阿劭最像我,这体格、这长相,多俊哪,跟我年轻的时候一个样,我当年可是甲等体格……」
「你们慢聊,我去切饭后水果。」听不下去了,曹亚劭找个藉口落跑。
「我去帮忙。」夏香芷跟着起身。
夏母张口欲唤女儿,她已走进厨房,夏母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,眉头蹙了起来。
曹爷爷没发现她心事重重的模样,迳自热切地说个不停。
曹亚劭却拉住夏香芷,苦着脸道:「来帮我贴药布,我的背好痛。」他拉着她上了楼,来到他房间。
「你要不要紧?要不要再去看医生?」夏香芷担心地问,他房里有大片的落地窗,可以清楚看见对面的夏家,曹仲贪方便,常溜进来向对面的她喊话,虽然是第一次进来,她对这里也不全然陌生。
曹亚劭站在落地窗边,脱了上衣,这简单的动作也让他疼得龇牙咧嘴。「今天热敷过,好多了,但是我快被季海亏死了,他每次看到我,就要讲他朋友那个「一夜七次郎」的梗,我大概会被他耻笑半年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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差点变前夫 第十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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