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仁靓,你到底打算怎么做?对方失去记忆,你不让他住院观察,那要带他去哪里?”李佩问她。
“除了回我家,我能带他去哪里?”她无奈的回答道。
“你疯了吗?你忘了你弟在金门当兵,你现在一个人住吗?”
“我没忘记,但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?他失去记忆,身上又没有任何可以辨别身分的证件,就算有,这种情况下还能将他送回家吗?”
“我的意思是让他继续住院。”
“你忘了我是用我弟的身分帮他挂号的吗?如果让他住院,这件事一定会曝光。还有你知道没健保给付,在医院住一天要花多少钱吗?更别提那些杂七杂八的检查费用了,若真让他住院的话,我会破产的。”
李佩张口结舌,顿时无言以对,半晌后才问她,“你就不怕他是个变态杀人犯吗?”
“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像。”
“你没听过‘知人知面不知心’这句话吗?”
“我应该没这么倒霉才对。”
“开车撞到人,对方明明伤得不重,却失去记忆,这不叫倒霉叫什么?”李佩又问。
“你一定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吗?”张仁靓哭声道,如果硬要从这点来看,她不可否认的倒霉透顶了,呜呜呜。
“你真决定要带他回家?”李佩再次问她。
“如果有其他办法,我不会出此下策。”张仁靓无奈的叹息道。“还好家里有两个房间,我弟的衣服他也可以穿,收留起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。”
“什么叫没什么大问题啊,问题很大好不好?”
李佩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,她从来都不知道仁靓胆子这么大,又或许该说神经这么粗,和一个不知底细、品性的陌生男人,孤男寡女的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又怎么会没问题呢?
几个月前,姜妍才干出这种没大脑的事,当时姜妍是走投无路情有可原,但仁靓这状况却是在自找麻烦呀。还是……
“仁靓,你该不会是被姜妍要结婚的事刺激到,误认为这场车祸会像姜妍那样,有可能是你的姻缘呀?”她突发奇想的问。
“欸,你不说我倒没想到,说不定真是这样喔!”张仁靓倏然双眼发亮。
李佩翻了翻白眼,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。
“算了,我不管你了,随便你吧,到时你若被奸杀的话,我会去你的灵堂上香的。”她摆摆手。
“看!我跟你有仇呀,竟然这么诅咒我!”张仁靓笑声骂道。
“既然决定了要出院,我顺便开车送你们回去吧,免得还要花钱坐出租车。”李佩说。
“大恩不言谢。”张仁靓立刻双手合十的做出拜佛状。“那我去缴费和领药,这里麻烦你帮我看顾一下。”
“OK,去吧。”李佩点点头。
“等我。”丢下这两个字,张仁靓拿着护士刚拿给她的缴费单,飞也似的转身离开。
其实张仁靓也不是没考虑过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的危险性,但是就像她对李佩所说的,除此之外,她还能怎么办呢?
原本她是想等对方醒来后好好的道歉,再讨论赔偿问题,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,谁知道对方竟然会失去记忆。
面对一个因为她的失误而失去记忆的伤员,她能不负起照顾的责任吗?更别提这其中还牵扯了她的谎话。
因此除了带他回家,就近照顾与观察外,她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。
至于危险性这种事,说真的,她这辈子从没做过什么坏事,也没害过什么人,所以她相信老天应该不会安排她碰到一个变态杀人犯才对……吧?
总之,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。
“进来吧,仁杰。”用钥匙打开家门,她对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说。
因为对方失去记忆,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,所以她决定将错就错的用老弟的名字叫他,暂时就把他当弟弟看待。
反正他看起来也挺年轻的,年纪应该不会比她大才对。
“我先介绍下家里的环境。这里是客厅,浴室在这里,这是你房间,我房间在隔壁,还有这是厨房,以及后阳台。”
薛浩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来到一间麻雀屋,在她花了十秒钟介绍完家里的所有空间后,他忍不住脱口说:“好小。”然后马上被瞪。
“哪里小?两人住的房子这已经算很大了,你没听过‘台北居,大不易’吗?我可是从高中起就胼手胝足、吃苦耐劳、省吃俭用到去年,好不容易才存到买下这间房子的头期款,你不准再说一次好小,否则我会跟你翻脸。”她警告的对他说。
“这房子是你买的,不是租的?”
“没错。”
“从高中开始工作存钱?”
“没错。”
“干么不跟父母一起住就好了,七早八早就计划想存钱买房子?你脑袋有问题吗?”
怎么也没料到他最后竟会下这样一个结论,张仁靓呆愣了一下后,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“你的脑袋才有问题!”
“我们为什么不和爸妈一起住?”薛浩然开口问她,发现自己好像突然对她产生了一丝丝的好奇心。
高中也不过十六、七岁而已吧?正常的十六、七岁少女会想买房子吗?买衣服、鞋子、发饰、化妆品还差不多吧?高中就开始计划赚钱买房子太奇怪。还有她弟弟跟她住而没跟父母住也有点奇怪。
“因为没办法。”她说。
“为什么没办法?”他追问。
“你问这么多做什么?”她蹙眉。
“不问我要怎么恢复记忆呀,姊姊?”薛浩然一脸无辜。
张仁靓顿时张口结舌、哑口无言。
不问要怎么恢复记忆?他说的真好,但问题是不管他问再多、她说再多,对于他恢复记忆这件事一点帮助都没有呀,只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张仁杰,不是她弟弟。
现在她到底该怎么做?真把他当成老弟回答他所有问题,还是老实跟他说,其实他根本就不是张仁杰?
真是骑虎难下呀……
“你怎么不说话?”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答,薛浩然只好开口问道。
“喔,我在想我要怎么说。”张仁靓看着他说。
“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?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们没有和爸妈一起住而已。”他说。
“因为他们已经过世了。”张仁靓看着他,缓慢地开口道。
她决定还是暂时把他当成老弟比较好,因为这样至少还有姊弟的关系能在两人同居时保障她的人身安全,倘若她现在就老实跟他说他们毫无关系的话,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泯灭人性化身为狼?还是小心为妙的好。
“过世了?什么时候发生的事?”薛浩然皱眉问。
“我国中毕业那年,大约十年前。”
“我那时多大?”
“国小刚毕业。”
“他们是一起过世的吗?”
“嗯。”
“怎么过世的?”
张仁靓摇了摇头没回答他这个问题,只道:“之后我们和爷爷住了一段时间,爷爷车祸过世后,则是靠一百万的车祸赔偿金生活。”
“爷爷又是什么时候过世的?”薛浩然好奇的问,觉得他们两姊弟的人生也未免太乖舛了吧?父母一起逝世就很可怜了,没想到爷爷也走了。
“我高一的时候。”
“什么?”薛浩然完全遏制不住自己的愕然,他以为她爷爷是在最近这几年才逝世的。高一?这不就表示在短短的一年内,她有三个亲人相继离开?
一年?或许更短?
“同一年还是来年?”他不由自主的脱口问道。
“同一年。”她无声的叹息。
薛浩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,她竟在短短的时间内送走三个至亲……
等一下,她刚刚是不是有说在爷爷去世后,他们是靠着一百万的车祸赔偿金生活的?就他们姊弟俩吗?一个高一,一个国一,两个都未成年?
“其他亲戚呢?你们……我们没有其他亲戚吗?”他急忙改口问,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对她的事如此好奇,也许是为了要演好失忆的张仁杰这个角色吧?
“没有。”
“怎么会没有?难道爸妈都是独生子女,爷爷奶奶、外公外婆也全都不在人世了吗?”
“嗯。”张仁靓轻应一声,不想提那些难堪的往事。
其实,她和仁杰怎么可能会没有亲戚呢,母系那边有一大堆,只是那些亲戚在得知他们的爸妈过世后,为了不想抚养他们姊弟,一个个推三阻四避得老远,最后他们只能落到独居的爷爷头上。从那一刻起,她就不把那些人当亲戚了。
薛浩然蓦然沉默了下来,因为他一直在想,才高一的女孩要怎么带一个国一的小男生生活,即使手上有一百万也难以想象。
租屋费、生活费、学杂费……就算钱够用好了,生活上的琐事呢?三餐怎么处理,家事谁做,生病了谁照顾?他真的无法想象这些年来,这对姊弟俩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。
“好了,第一天不要问太多问题,你会消化不良。”见他终于没再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问不停,张仁靓赶紧结束话题。“时间不早了,如果可以的话,你去洗个澡或休息一下,我去准备晚饭,好了再叫你。”
张家姊弟的生活实录对薛浩然的冲击实在太大了,大到他的脑袋有些适应不良。他木然的点头,听话的转身走进张仁杰的房间,然后反手将房门关上。
他背靠在门板上看着张家弟弟的房内摆设。
这间房间很小,大概只有三坪左右,一张单人床,一个衣柜,一张计算机桌,一个书架,再加上一张椅子就已差不多将整个房间填满。
非常拥挤的一个小房间,却整理得很干净,和房子里的其他空间一样井然有序,而且没有半点异味。
你不准再说一次好小喔,否则我会跟你翻脸。
他突然想起她跟他说过的话,终于明白她会跟他翻脸的原因了。这间房子是她的心血结晶,但他却如此无礼。
深吸一口气,他走到书架前稍微看了一下架上的书,大多是计算机程序设计方面的书,光看这些书就看得出来这位仁杰老弟很认真,非常认真。
想来也是,眼见一个只大自己三岁的姊姊,为了两人的生活而拚命工作存钱买房子,他若再不努力上进,基本上就是个混球、人渣了。
看完书架,他改站在计算机桌前,犹豫着该不该动桌上的计算机。
计算机中通常都会存些私人的东西,他可以不经主人的同意就擅自开机浏览吗?但话又说回来,他现在既然是扮演着失忆的张仁杰,而且这身分还是屋主本人亲自赋予他的,不为别的,光为了恢复记忆他就有权动用这房间里的任何东西,包括桌上这台计算机。
想罢,他不再犹豫的动手开机,然后拉开椅子坐下来等待。
等候间,他随手打开抽屉乱翻了一下,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。
计算机终于完成开机,但跳出页面的却是要输入密码的画面,如果是一般人可能会就此止步,但对薛浩然来说这只是个小,随手输入几个指令就成功登入系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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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恋撞到爱 第二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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