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马来西亚的工厂,是外公当年给我母亲的嫁妆。”他“啪”地合上文件夹,一句话就让古世昌闭了嘴。
“哦,原来是这样啊!不过Kevin呀……做生意可不能有妇人之仁、匹夫之勇。”马伦娜阴阳怪气地说:“你现在还年轻,不懂得商场上的残酷,你表哥所肘的一切都是为了你,为了古氏的发展,你可不要不懂事哦。”
“是呀,泉少爷,这也是大家的意思……”一班狗腿继续附和。
还真是同心同力,目标一致。古赫泉暗自冷笑,一言不发的冷眼视之。
屋里乱轰轰的一片,而那扇象牙色的欧式雕花门边冒出的一颗小脑袋,非常担忧地看着里面的情形。
“既然是大家的意思,那就这样吧。”古赫泉戏看得也差不多了,拿起笔,正准备签字……谁知此时,意外发生了。
“啊……”一声女孩的惨叫在门口骤然响起,众人纷纷回头。
原来趴在门边的骆小禾,压根没发现刚放学回家的古丽莎就在身后,古丽莎本来来就事事看她不顺眼,不耐烦地大力将她一推,小小的身子猝不及防被甩得一个走趔趄,不受控制地摔向一旁,额角重重地撞到门上。
轮椅上的古赫泉眼见骆小禾受伤,脸色一变,蓦然抓紧扶手。
“小禾!有没有怎么样?”老管家满脸惊慌地跑过去察看明显摔蒙了的骆小禾。
粉白的小脸上煞白如纸,大眼睛里全是惊吓,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,一道刺眼的血连蜿蜓而下,顺着眉心直往下淌……
黑眸直白白地望着被管家抱在怀里的骆小禾,当看到鲜血从骆小禾的额间淌下时,大手倏地握成拳,古赫泉两眼嗜血冒火,筒直怒到极点。
这些人,对他巧言令色,在公司营私舞弊、欺上瞒下。听做种种皆因他羽翼未丰,势力单薄,而他一再隐忍,只是因为知道来日方长。
他以为自己忍得已经够好了,却没料到,骆小禾的受伤如此轻而易举地激怒了他!忍无可忍之际,便是无需再忍之时,他这次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!
他“啪”地一声将手中的文件夹扔到茶几上,冷声交待:“孙妈,打电话请徐医生立刻过来,德叔,送客!”
古世昌也傻眼了,万万没料到,本来眼看就要成功的事情被自己的女儿和厨娘的孙女给搞砸了,气急败坏地走过去,对着古丽莎就是一耳光。
从来没挨过打的古丽莎嚎啕大哭起来,马伦娜又气又恨,咬切齿地瞪着受伤的骆小禾。
同样,古赫泉也在厌恶地瞪着大哭不止的古丽莎。这女孩年纪不大,心却极狠,那一次淹死了骆小禾的猫,连一次又害骆小禾受伤,这样的祸喜,留在家里迟早是个大麻烦!
“我想堂哥的房子已经找好了,请马上搬出去吧!”他想到这里,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。
骆小禾的伤让阿嬷又心疼又生气,一边察看伤口一边训话,“你呀你,平时阿嬷是怎么教你的?有人欺负你、打你,你就给我打回去,大不了阿嬷不在这里干了!现在竟然搞到破相了……将来可怎么嫁得出去!”
骆小禾还小,听不懂,只能一脸茫然地受训。
古赫泉在不远处静默地听着那连串唠叨,心情顷刻之间没那么糟了,甚至连薄唇都微微勾起,诡异的令老管家摸不着头脑。
虽说古世昌一家终于走人了,古宅又恢复了往目的宁静,然而潜伏在古氏集团内部的惊涛骇浪,即使不足对外人道,也终有一天要如火山般爆发。
古赫泉的腿已经连渐痊愈了,他常常拄着手杖走出宅子,慢慢地在周围散步。
骆小禾总是像小尾巴一样贴心地跟着他,照顾他,偶尔贪玩,会去追逐小径上蹦蹦跳跳的小鸟,瞧着他们受惊吓般“嗽嗽”飞走,就会开心地笑起来。
然而那一天,意外发生了。
他们结束了当天的散步,正一面说笑一面朝着古宅回走。连时,一辆货车在他们身后七八公尺的距离,无声无息地停下,不一会,从车上跳下三个人,手里拎着短短的铁械,慢慢地朝他们围拢过来。
一向警惕的古赫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,这些人显然是冲着他来的!
唯一通往古宅的这条路一向缺少行人,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古宅不算近,大门口值班的保会有可能发现不到这边的情形,他又无法快跑,大声喊叫到是能引起保全的注意,但显然同样会拖累骆小禾……他不想她受到一点点伤喜。
“小禾!”他掩饰着心中狂跳,平静地对小女孩说,“我觉得有点累,你跑着去叫阿忠阿全他们赶紧过来,好吗?”
“好!”骆小禾听话地点头。
“要快点跑噢!你不是跑步比赛得了第二名吗?让我看看有多快。”
“知道啦!”
“阿忠叔叔!”小女孩不知情况有异,一溜烟地朝古宅方向狂奔过去,边跑边喊,身后的那几个人似乎没料到这一出,愣了一下,更迅速地聚拢过来。
骆小禾……快跑!
头部遭到重击,在意识抽离并晕眩之前,这是古赫泉心中唯一的念头。
清晨的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,每天的生活依然会照常继续,地球的无数个角落里,或许都上演着离奇的、残酷的、惊心动魄的事件。很多年后,几乎没有人记得,在那一日过后,第二天,国内的权威报纸“中华日报”上登裁了一则不算特别引人注目的消息。
据报导:本月二十五日傍晚,隶属台南警局第四分局特警支队一举破获了一起袭击案,三名案件嫌疑人中一名被当场擒获,另两名潜逃。
廖廖数语,别无下文。
同样在那一晚,有个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新闻称台南古家唯一的少爷遇袭,幸亏保全来得及时,被救后火速送入岛内最知名的私立医院“济仁”台南分院,隔天又因伤势病情严重专机转往台北。
从此,古家少爷宛如失踪的黄鹤,再未出现在人们视野中,有的说他重伤不治死了,有的说曾看他在南美出现过,还有的说他因残疾自暴自弃命不久矣……当然,讹言难信,传闻多失,亦不可信。
可骆小禾知道,那些,并不完全是谣言。
她刚跑回大门口,就看见阿忠和阿全拿着警棍风一般地冲出来,她疑惑地回头,便看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、浑身是血的大哥哥。
那几个人在殴打他!
她整个傻了,张大嘴,却完全不能呼吸……"
后来,她哭着求管家爷爷带她到医院,隔着急救室的玻璃,看到他紧闭双眼,毫无意识地陷入昏迷,刚刚痊愈的腿又严重地断掉了,身上插了好多管子,参与急救的医生们个个眉头紧锁。
都是你!你怎么这么笨?泉叔叫你走你就走?丢下他一个人,你到底是不是人啊!
“如果泉叔死了,都是你害的!你就是帮凶!”
人们都忙碌着各司其职,无瑕理会她,唯有古丽莎却没有放过她,她恶毒的字句就像匕首一样刺入骆小禾的心脏。
大哥哥,你别死,别死!
她流着泪,整夜整夜地辗转反侧,一闭上眼就会作恶梦,她在睡梦中尖叫出声,全身都冒着冷汗。
她绝望地梦见大哥哥死了……
后来,她再也漫有见到过大哥哥。有人说他死了,有人说他还活着,她不知道该相信哪个。
每当想起大哥哥明知道遇到了坏人,危急之际,却还想着怎么让她离开险境,骆小禾幼小的心里就装满了痛苦。如果她机灵一点、聪明一点,也许大哥哥就不会……她固执地认为是自己的过失害了他!
她陷入了无尽的自贵中,渐渐的,她的话语越来越少,阿嬷焦急地带她离开古家去了台北。
八年中,她开始学会遗忘掉许多事,她变得快乐起来,像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生活,却始终再也无法开口说话。
其实,她比谁都清楚,有些事是铭刻于心、根植入骨的,无论如何也记不掉的。
长长的睫毛微扇,骆小禾缓缓地睁开眼睛,觉得自己像是丢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,又像是经历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旅程,整个人如释重负,心中豁然开朗。她将相框看了好久,才轻轻地放回原处,站起来慢慢走出屋子,来到窗边。
拉开一大片遮掩住落地窗的威尼斯赭红色落地窗帘,推开窗户,清新的空气立即扑面而来。
门锁响了,男有从外面推门进来。
“你的烧刚退,不要在窗户边吹风。”他见她站在窗边,马上大步走过来,伸手将窗户关上。
骆小禾紧紧地注视着他,看着他的一举一动,看到昔日苍白的肤色变成健康的小麦色,削瘦的身体变成结实的躯干,她的内心充满了感恩。
没有任何时候会比现在要让她感谢上苍!哪怕同样是让她失去了语言,但大哥哥活着,他活着!
“有没有哪里不好服?嗯?华医生等一下会再来替你看看。”他眉宇间都盛满了关切,大手很自然地牵住她的,指腹柔柔地摩挲着她细致的手背,口气和缓地说:“卡拉熬了粥,先吃点好吗?”
如水的视线继续凝视他,从黄俊桀惊的面孔、健实的胸膛、黄金比例般的线条慢慢下滑,最后落到那双结实有力的长腿上,泪水突然间就那么涌了出来。
她的眼泪让男人防不胜防,措手不及,“怎座了?哪里难受吗?小禾?”他声音骤停,突然说不下去,整个人如被电击,极其缓慢地低下头,漆黑的瞳仁不可置信地盯着投入怀中,主动拥抱他的女孩。
“你……”他的心“怦怦”狂跳,胸膛因激动而起伏,他生怕是自己的幻觉,“你记起我了,是吗?”
下一秒,他整个人陷入欣喜若狂的状态中,鹰眸里盛满了汹涌如潮的狂喜,因为,他的女孩正在他怀中泣不成声频频点头。
他动容,倾身紧紧地抱住已是满面泪痕的少子,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秀气纤巧的肩头。
他想起那个血腥的傍晚,自己幸运的被闻讯赶来的保全救出,很快被秘密送往美国治疗,花了四年时间,做过三次大手术并选择了可能致命的峰毒疗法,防止肌肉萎缩,最终他重新站起来,并经过两年的疗养才完全恢复行走,之后辗转到了南美疗养,最终来到英国。
离开台湾之时,他将庞大的“古氏”集团留给那些如狼似虎、心怀叵测的亲戚们。他行踪不定,渐渐隐没,直到销声匿迹。
直到一年前,养精蓄锐、伤病重痊的他暗中卷土重来,很快将早已内忧外患、腐朽不堪的“古岛”牢牢掌控住,也让那些曾经的人们时时刻刻担惊受怕。尤其是古世昌夫妇,当他查出他们就是那场袭击案的幕后主使后,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对始作俑者?
那一年,他与古世昌翻脸,找来会计事务所清查“古岛”所有帐目、进行审计鉴证,这一招逼得古世昌心惊胆颤,加上怀恨在心,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偷偷买凶,想给他一个教训,又或是直接想要了他的命!
如果不是他们,他不会品尝二次断腿的滋味!
如果不是他们,骆小禾不会因为过度自责患上失语症!
如果不是他们,他和骆小禾,根本就不会分开八年!
这些,是何等疼痛的凌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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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师的宝贝情人 第八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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