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灵娇妻 第十八章

  她将皮包再度拿起来用力的抖动,心想机车钥匙一定卡在包包某一处,不可能会不见的,绝对不可能。她用力的抖动手上的皮包,用力的抖,使劲的抖。
  「小姐,你怎么了?发生了什么事?」停车场收费的阿伯走过来问。
  「我的车钥匙不见了。」她木然的答道。
  「会不会掉在路上了?你刚才去了哪里,要不要回去找找看?」
  「回去?」她停下抖皮包的动作,转头茫然看向阿伯。
  「对,回去找找,也许就掉在哪里的地上了。」
  「回不去了。」她喃喃地答道。
  「什么回不去了?你刚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去,怎么会回不去呢?」她说。
  「回不去了。」她再次喃喃低语,茫然凝视着前方的双眼突然淌下泪来,一滴接着一滴,顿时把阿伯惊慌了。
  「你先别哭啊,别哭。就算找不到钥匙也可以找锁匠或车行来帮你发动车子或换个锁呀,你先别哭,别急着哭啊。」阿伯急急忙忙的安抚着她。
  回不去了,再也回不去他上台北之前了。
  单瑜茜抽抽噎噎的想着,心痛难抑。
  他说他家里发生了一些事需要他去处理,但他哪来的家人?哪来的家里?
  他曾跟她说他没有家,说他父母都已经过世了,说他是独子,没有其他兄弟姊妹,这些全都是谎话吗?还是他刚才在电话中说的才是谎话?
  等我回来。
  他还会回来吗?
  台北是个花花世界,四处都充满了诱惑与魅力,不是每个人都禁得起它诱人的考验,一旦被诱惑了,沉迷了,还会有人想回到这个什么都没有,只有工作和责任的乡下育幼院吗?
  不会的,他不会再回来了,他们俩也回不到过去,更没有未来了,什么都没有了。
  泪水愈掉愈急,喉咙和鼻子都塞得她几乎无法呼吸,她再也压抑不住所有痛苦,遏制不住的号啕大哭,就像想把心里的痛与苦全部哭出来一样。
  只要将心里的痛与苦全部哭出来,发泄出来,她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心痛难受了,是不是?
  呜呜……呜……
  连续一个星期金泽都没有回来,也没有一通电话,让单瑜茜心里那一小簇希冀的火苗一点一点的变小,终至熄灭。
  他不会回来了,不要再浪费时间去想他,不要再期盼那不可能发生的幻想,事实早就已经摆在眼前了,她也该接受,也该死心了。
  他只是一个过客,长痛不如短痛。你没那么爱他。
  过去一个星期,她每天都这么告诉自己千遍、万遍,但是她的脑袋虽清楚明了这一切,一颗心却是那么的不受控,一次次怀抱希望,又一次次伤心失望,心痛难抑。
  他待在育幼院里的时间不长,前后不过两个多月而已,但院里却处处充满了他所留下的身影。
  在蔚房里,在宿舍里,在院童热切期盼的点心时间里,在她一个人夜深人静的轮值时间里,在院童们的心里,还有,在她的心里。
  在四处都充满了他所留下身影的环境下,她到底该怎么遗忘他?更何况还有人每天都在提醒着她那不可抹灭的存在。
  「精灵老师,厨房叔叔什么时候会回来?」
  「精灵老师,厨房叔叔呢?」
  「精灵老师,我想吃厨房叔叔做的点心。」
  「精灵老师,我好想厨房叔叔喔,你帮我打电话叫他快点回来好吗?」
  她的心真的好痛,就像血淋淋的伤口还没愈合,又不断往那伤口上戳,让她伤上加伤那般疼痛,一点复原的希望都看不见。
  他什么时候回来?不会回来了。
  他呢?她也想知道,好想。
  想吃他做的点心?以后大概永远也吃不到了。
  打电话给他?以为她没打过吗?
  未开机,未开机,永远的未开机,这才是她绝望的主因,因为除了那个手机门号,她再无其他方法可以联络或是找到他。
  不觉得挺好笑的吗?难怪院长妈妈会说她太单纯,一定会受伤,还真的是铁口直断。她自嘲的忖度着,泪水却不受控制滑落下来,一阵冷风吹过,只觉得冰冷透心。
  她蜷曲着身体,独自坐在深夜里的木造长廊上,吹着一月的冷风,感觉好冷,却一点也不想动。
  她心想,如果她就这么坐在这里冻死了,又或者生一场大病的话,他会在乎会心疼吗?
  这个想法才在脑袋闪过,她便忍不住的轻哼一声,语音中充满了可笑与自嘲。
  他都已经断了和她的所有连系,又怎会在乎她的生死呢?单纯不是呆,不要把自己从单纯变成单蠢,那就是真呆了。
  「花褪残红青杏小,燕子飞时,绿水人家绕。枝上柳绵吹又少,天涯何处无芳草,墙里秋千墙外道,墙外行人,墙里佳人笑。笑渐不闻声渐悄,多情却被无奶瑙。」
  她轻吟着苏轼这首「蝶恋花」,这是她为了那句「天涯何处无芳草」特地上网查来的,没想到却愈读愈喜欢,不知不觉就将整首词给背了下来。
  天涯何处无芳草,多情却被无情恼,真的很贴合现在的她呀。
  她闭上眼睛,轻靠在木头围栏边上,一次又一次的吟诵着,重复再重复。
  「你在念什么?」四周出奇的安静,突然响起的声音虽然不大,却足以将人吓得心脏病发,幸好单瑜茜本身没有心脏病。
  她迅速睁开眼睛,只见一个身影立在长廊台阶下方,站得笔直的出现在她面前。
  黑夜中,在昏暗不明,对方又背光而站的情况下,她完全看不清楚对方的五官,但是他的声音……这个声音她不可能会不认得。
  是他,他回来了。
  她呆若木鸡的看着他,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睡着了正在作梦,否则他怎么可能会回来呢?这一定是一场梦。
  「怎么呆呆的?一个星期不见,难道就忘了我是谁了吗?」池泽京开玩笑的说,走上前伸手碰了碰她的脸,却被她冰冷的脸颊温度给吓了一跳。
  「怎么会这么冷?」他蹙眉问道,又伸手去摸她裸露在空气中的手,然后整个人被冻到。
  「你是怎么一回事,手怎么会这么冰,为什么不进屋子里去,这么冷的天气,你一个人半夜坐在这里做什么?快点起来。」
  他着急的怒声道,一把将她从走廊上拉了起来,却被她突然发出疑似疼痛的低喊声吓得停止一切动作。
  「怎么了?」他迅速问道。
  「脚好痛。」曲膝太久加上天冷血液循环不好的关系,她的双腿疼得无法站直,只能半曲着腿。
  他闻言,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,大步朝她房间的方向走去。
  身为天使育幼院的一分子,并以此为家的单瑜茜拥有一间独属于她的个人小套房,里头除了厨房外,其他设备一应倶全。可谓麻雀虽小,五脏倶全。
  池泽京将她抱进房里,放在床上,在明亮的灯光映照下,他这才发现她的双唇、双手都冻到有点发紫了,而身上穿的除了外套稍厚外,其他衣物都单薄得没半点御寒效果,他在发现这点之后,怒火一下子就从心里冒了出来。
  「为什么不多穿一点衣服?你是三岁小孩不知冷热,不会自己加减衣服吗?」他怒声道,一边动手将床上的棉被拉过来,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,只留下一张脸在外头。
  「你到底在想什么。」他直起身来,双手叉着腰质问,依然觉得火冒三丈。
  「如果我今晚没回来,你是不是打算要冻死在走廊上?你半夜不睡觉,一个人坐在走廊做什么?是为了什么事,有什么理由,你说出来我听听!」屋里一片沉静,她始终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,目光陌生得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。
  「怎么回事?」他终于发现到她的不对劲,眉头轻蹙,缓声问道。
  她依旧一动也不动,一个劲的沉默不语。
  「精灵?」他担心的坐到床畔,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脸。
  她忽然侧头避开了他的碰触,然后开口说:「我没事。时间很晚了,你回去休息吧,我也要睡了。」
  她这是送客的意思,池泽京怎会听不出来,但也因为如此让他更加觉得不对劲。俗话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吗?他们俩分开了一个星期后再相见,她怎会是这种冷淡的反应呢?他眉头深锁,目不转睛的看着她,心想,难道她是在为过去一个星期来他都没和她联络的事生气吗?
  「精灵,我的手机弄丢了,所以过去一个星期我没办法和你联络。」他开口主动解释,希望她能稍微消消火,怎料她仍没有任何反应。
  「你回去休息吧,我要睡了。」她说完直接闭上眼睛,让他顿时感觉到案情不单纯。
  到底在过去一个星期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,要不然她对他的态度怎会变成这样呢?这根本就不是她的个性,也不是她面对事情、处理事情的态度,这样的她一点也不像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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