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居于侧殿的景丹,在胡嬷嬷、碧螺乃至于王定丰及其他的杂务小太监眼中,已经成为了异类,一位背叛主子的异类。
「呵呵,侧殿那位?」银雪目光凄迷的望向侧殿的方向,虽然落入眼中的依旧是寝宫内的摆饰,但脑海里却浮现出昔日自己居于喜瑶宫侧殿时,与景丹心无挂碍率真坦城的往事。不由的苦涩一笑,悲凉的言道:「是啊,侧殿那位究竟是否还是本宫的姐妹,本宫也不得而知了。许是本宫当真误会他了,兴许又是皇上故意杜撰之言,本宫也不知该不该信。此深宫内每日发生之事,除了‘日头晨自东边升起,暮往西边落下’是真的。本宫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真真正正值得相信的了!」
「小主,您不必过多思虑。好在如今已是秋末冬初时节,暂时系上此棉垫,也不会太过躁热,而刚落了身子,正是阴虚寒重之时,系上此物既可暖了宫腹,又可暂避一时。岂不一举两得!」胡嬷嬷说话间缓缓起身,小心的将此锦缎棉垫牢牢的贴身系在银雪腹部,整理妥当亵衣,从外形上看来,与当初的模样无丝毫区别。
银雪陷入了沉默,任由胡嬷嬷替自己伪装假腹,眉宇里悲意渐淡,一抹冷峻从眼眸里呈现出来。帝王的凉薄与喜怒无常,将银雪心中对他的爱,一点点的剥离掉。原本满腔的蜜意柔情,再也胜不过心中对皇上越发浓重的失望。
是哦!嬷嬷此招虽然奇险,却也是无奈之举,自己失去孩儿的真相若昭告六宫,随之而来的便是没有妃位的尊荣,更没有了三月后的封妃大典。若说富贵荣华于我陆银雪已不再重要,那父母冤死之仇,失去孩儿之恨,便是顶顶重要之事了。对!本宫不能失去登上高位的机会,本宫必须不择一切手段荣登高位。
而皇上!哼!什么情深意浓,什么海誓山盟,皆虚无飘缈如过眼云烟。从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手中,本宫不再需要‘情意’二字,本宫要的只有权势!可操纵一切的权势!
「嬷嬷。」银雪缓缓坐正身子,虽显虚弱却面色坚强的言道:「嬷嬷,本宫那早夭的孩儿是如何处置的?」
胡嬷嬷不言,回头看了身后久不开言的碧螺一眼,碧螺见状连忙应道:「回小主,小皇子连同胎衣,奴婢已用黄缎包裹妥当,从后殿小门进入后殿小园子里,埋在了一株桂花树下。」
银雪眸子里一丝伤痛稍纵即逝,从腕间摘下当日皇上赏赐的皎玉珠,递给碧螺言道:「去,将此物随本宫的孩儿埋在一起。本宫对不住他,不能护得他安然降生,用此物陪他,全当有个念想。」
碧螺上前极为恭敬的捧过皎玉珠,轻手轻脚的从正殿堂后间侧门,往后殿小园子里而去。银雪望着碧螺离去的背影,心中暗自言道:既已没有孩儿,何需再偑这劳什子的玉器安神。既已对他没了情意,又何必再留下这,或许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物件途增郁滞,索性眼不见为净的好!
「张太医,你折腾了一整日,定然也已乏了,稍后替本宫开好安胎药,便下去歇息吧。」银雪脸上泪痕已干,直直的靠在锦榻旁,满面正色语速淡缓的对张太医言道。
张太医微微一愣,迅速抬眸看了银雪一眼,立即会意,颌首恭敬的施礼应道:「是,微臣遵命!」随即躬身后退几步到寝宫门前时,转身步出寝宫。
胡嬷嬷轻步上前,轻轻将银雪搀扶着躺了下来,小声言道:「小主,您想通了便好。好生歇着吧,老奴这就去替您煎药。」
银雪搁在榻边白晰的皓腕轻轻挥了挥,示意胡嬷嬷退下,双眸缓缓闭上眼帘不愿再多说一个字。她真真的累了,真真的乏了!可是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,那便再也没有了归途,纵然前路险恶也唯有迎刃而上
接下来的时日,张太医依旧如以往一般,每日准时来逸心宫请脉。皇上随后也来过一两次,但银雪却神情淡淡,不卑不亢的与皇上浅叙应付。其态度虽然并无不妥之处,皇上却倍感无趣,随意言语又对其身子好一阵叮嘱之后,便转道往侧殿奔去。
一晃近十日过去了,没有胎儿的牵绊,银雪的身体在胡嬷嬷及张太医的照看下,体力已恢复了许多。也可以随意的下床行走而无乏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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步步为妃 卷五 第2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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