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门出乡君 卷二 第18章

  袁大人不好开口呵斥,只侧头冲著陈大人问:「陈大人,你们就看着她们这样串通一气吗?」
  薛煜嵩抬抬眼皮:「大人,下官不曾觉得她们在串通,倒是觉得那岑小娘甚是可怜,沈乡君安抚她也是应当的。」
  袁大人从前是薛家老太爷的得意门生,薛煜嵩对他也很是尊重,倒是头一回这般抵触的对他。不过因为薛煜嵩这般冷言,倒是让他一个激灵,觉得若是同僚间闹得太僵也不好,便也不再出声了。
  沈钰宁继续对岑小娘说著:「如今不止是柏落村的事情,东北那边有三个地方,西山那边也有几家绣坊被人告发。都说是我背地里设女馆,行迫女为娼的事情。」
  岑小娘不可思议的抬起头,一时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,喝道:「这不可能,东家最厌恶的,就是这等卖女为娼之事,也绝不会知法犯法,这是污蔑。大人,这一定是污蔑啊。」
  她既然转了口,这案子便得细心彻查,陈大人立刻书写奏章,将今夜之事上奏至陛下跟前。但是牵扯甚大,只怕是一时半会,也查不清楚。
  因此陈大人领头,让沈钰宁先行回去,但近些时日不得离京,且若随时调查,她就得随时过来。
  沈钰宁心系岑小娘,但陈大人摇头,只表示虽则此案有隐情,岑小娘却是关键人物,不能由她带回去。
  到了三更,沈钰宁才出了大理寺的门。送她回家的却不是那两个小吏,而是侯府世子也薛煜嵩。
  薛煜嵩与沈钰宁一道顺着大理寺的大道往沈钰宁赁下的宅院走去,心中亦是百感交集。许久才温和道:「乡君莫要担心岑小娘,陈大人已经关照过,不会再让她受伤了。只是乡君,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?竟叫人不惜设下这样的大局来坑害你?」
  沈钰宁笑着抬头看他:「你相信我是被害的?」
  薛煜嵩很想伸出手,如同她幼时那样去揉揉她的脑袋,可又想到如今她已经不是他妹妹,只能将手放下。
  沈钰宁摇摇头:「事发之后我就一直在想,但是着实想不出。我的绣坊,莫不是挡了谁的路?因着荣昌两个字是御赐的,我又是圣上封的乡君,布匹生意是做得不错,许是有些布商看不惯……但是能下这样大一盘棋的,恐怕大周也找不出几个来吧。」
  大周有名且做布庄生意的商户并不算很多,除了乔家万家等几家特别有名气的,便是各地的一些商户。原本沈钰宁认为是东北一带的布商,只是西山那边也有人告发,论起来倒像是串联起来的。
  可若是乔家万家几个大商号,也似乎完全没有必要,毕竟那些大家商行,不是单单只靠布庄来生存,又岂会为了家族商业里头的一样,去打压她这个被圣上钦点过的乡君呢?
  沈钰宁瞧见这个昔日最疼爱她的兄长,此刻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,又见即便夜间灯光昏暗,也能看到他眉宇间的川字纹,不免有些心疼,遂换了轻松的话题。
  「皓儿如今六岁了吧?从前世子的信中,说是夫人又有身孕,也不知是个小公子还是小姑娘呢。」
  提到孩子,薛煜嵩的眉眼果然松散开,带着笑意点头:「皓儿马上要七岁了,他是嫡长孙,爹爹对他寄予厚望,是悉心教养,一丝都不敢错。他后头是个妹妹,单名曦,如今四岁了,很是聪颖好学,爹爹常说,她与你幼时……」
  话到了这里,却卡了壳,若说薛曦像姑姑,可沈钰宁算不得她的姑姑,此话再说,却有些不太合适。
  沈钰宁仿佛没有听到,只抚掌微笑:「世子儿女双全,实在是好福气啊。也不知侯府的老夫人近况如何。」
  薛煜嵩忙道:「你莫要担心,祖母一切都好。不过去年底祖母说是思念祖父,带着钰欣回去老家,前些天爹爹已经差人,要将她们接回来了。」
  沈钰宁顿住脚步,诧异看向他:「祖母回去老家,怎么会将大姐姐带回去呢?大姐姐如今已经二十有一,早该是嫁入汤家了才是,难道汤家那位世子,一直守孝不得迎娶吗?」
  她心里一急,倒没顾忌如今的身份,竟直接喊了祖母和大姐姐。
  沈煜嵩面色讪讪,示意沈钰宁继续前行,才微微叹了口气:「钰欣早就该出嫁了,不过当年汤家许是有事耽搁,一直没提嫁娶一事,他们家不主动,我们自然不好巴巴的上前去逼迫。后来……钰欣出门时出了岔子,毁了名声,我爹爹便做主,将这门亲事给退了。」
  沈钰宁呆呆许久,才反应过来。什么叫那汤家有事耽搁,分明是那两年,薛家因着她与小柔抱错的事情,弄得沸沸扬扬,恐怕那时汤家就有了悔婚之意,只不过没有合适的契机。
  所以两年多之前,陈温韦写给她的信里头,说薛钰欣被拐子拐走,失了名声,会不会是汤家所为?
  她抬头去看沈煜嵩,见沈煜嵩面有郁色,但并未有恨意。便知这事,并非汤家所为。想来确是薛钰欣毁了名声,薛侯爷主动退亲的,那汤家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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