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美人血果真能解朕体内余毒?」
傅臻微抬眼,却并未将药接过来。
郁从宽赶忙躬身上前道:「古医经的确有此记载,陛下不妨一试。」
「好啊。」
傅臻握拳抵着薄唇,咳嗽两声,轻笑:「朕若试了,却解不了毒,朕治你太医院一个欺君之罪不过分吧。」
那声音凉浸浸的,直往人骨头缝里钻。
郁从宽霎时噤若寒蝉。
倘若饮下美人血还未根治,恐怕太医院上上下下都得陪葬。
以这暴君的性子,的确是他能干出的事儿。
可……问题就出在,此法过于玄幻。
古书上寥寥几笔,从来没有人试过,更不知效果如何。
说到底美人血也就是个幌子,横竖看着他没几日活头了,不妨再火上浇油一把,等时机成熟,暴君一死,昭王殿下也可顺顺利利地登上宝座。
救不救得活,郁从宽不敢说。
可要是问死不死得成,郁从宽倒是可以打包票,一般人若是伤成这样,早就当场断气了,哪里还能熬到现在。
只是眼下傅臻还有一口气在,总得糊弄过去,没得趁这最后关头搭上了自己的性命,那就得不偿失了。
宫里的御医说起来是为贵主效命,实则脑袋都在裤腰带上别着,差事办得好是你的本分,差事办不好,惹主子不高兴,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。
慈宁宫那位许的富贵于他而言都是浮云,保住身家性命才是真,他一介御医再有能耐也无法位极人臣,能怎么办呢!
傅臻依旧在笑,双眸因常年的头疾,蜿蜒的红血丝一直消散不去。
郁从宽擦了擦额头的冷汗,虚与委蛇道:「《古医道》为一医仙所著,书中的确提过此方,陛下所中之毒实在诡谲,诡谲之物亦需用诡谲之法来解,这些美人都是太后娘娘从各地寻来的,个个万里挑一,这几日都泡了药浴,陛下——」
郁从宽噼里啪啦说了一通,却发现傅臻压根心不在焉,目光只停留在眼前这美人身上。
面前这人,嘴角堆出几分慵懒笑意,从容矜贵中藏着刀锋,疲倦的眉眼间溢出威慑人心的力量。
多瞧一眼,遍体生寒。
阮阮垂下眼,身子已经控制不住抖似筛糠,倏忽下颌一凉,一道不由分说的力量将她的下巴扣住,强迫她与他对视。
瘦削指节描摹下颌,轻微的摩擦声让人不寒而栗。
「你是美人?」
煌煌烛火下依旧是笑里藏刀的面容,声音又低又散,瞳色漆黑,眼底的戾气半点没有掩饰。
可越是如此,越像极了笼子里关了十日的兽王,一旦让它瞧见猎物,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去,骨头都不给人剩下。
这话也问得古怪,透着恶劣的戏谑和探究。
阮阮一时没敢回。
若说是,岂不是承认自己美,那脸皮该比城墙还厚了!
然天颜在前,凛然不可直视,又岂有不回话的道理。
刚要自报家门,缩在一旁的汪顺然极有眼力见儿地解释说:「这是西北遥州府送来的嫡女,出自扶风姜氏的旁支,余嫆姑姑亲自去藏雪宫挑的,今日过来给陛下侍药。」
「朕问你了么?」
「奴才知罪。」汪顺然赶忙垂下头,拢着袖子噤了声。
阮阮心都快跳出来了,掌心都出了汗。
那人的手又从下颌移至脖颈,指尖如毒蛇般爬过人的肌肤。
分明是瑰丽无双的一张脸,却浑身透着阴冷的戾气。
可她不知怎的,脸颊竟微微发了烫。
人可以掩饰喜欢与恐惧,可再有本事,有几样东西总是藏不住的。
例如咳嗽,例如脸热。
不过这定然不是害羞,只是那指尖触碰的地方生出一种诡异的酥麻,勾着火苗般,生生要将肌肤烫出个窟窿来。
很快,那火苗肆无忌惮地蔓延开,阮阮半张脸都红得不正常,耳垂像熟透的樱桃。
她垂着眼,再也不敢看暴君。
几息的时间过得极为漫长,漫长到阮阮发觉脖间的手指怪异地抖动起来,仿佛幻觉。
暴君一直在发抖,是剧毒发作了吗?
阮阮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瞥,却见那人竟是在笑。
手掌握着她的下颌,像是看到天大的笑话,笑得浑身都在发抖。
傅臻的确没见过这样的。
一面怕得要死,一面还赧然红了脸。
简直滑稽透顶。
只是他身子太过虚空,很快连气儿都接不上来,又剧烈咳嗽起来。
咳得脖颈青筋暴起,浑身都是冷汗。
都要死了还笑成这样,阮阮也是不太懂。
郁从宽继续苦口婆心地劝着:「陛下趁热喝药吧,这里头用了新鲜的美人血为药引,又以石斛、甘草、忍冬、绿豆等药材熬制,绝没有先前的苦味和腥味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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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君的药引 卷一 第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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