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摇光皱起眉：「我前些日子，遣人给他送信，他并未提及不愿见人之事。」
　　江清月怔然，许久，笑了笑：「他这性子是愈发古怪了，倒与年幼时不同。」
　　她的语气熟稔，分明同唯心是早前相识，戚摇光不由地回忆起当初看到那位少年高僧。
　　他容貌俊美，少年得道，在当时京城的贵族圈子之中尤得敬重。江清月认识他也不奇怪。
　　他一时缄默，没说什么。江清月也浑然不觉他的古怪，只是趴在车窗边沿，望着山腰上的风景。
　　她动了动鼻子，忽地笑说：「山上更冷些，野茉莉开了。」
　　戚摇光望着她，一时不语。
　　晌午时分，马车便到了通化寺，接待众人的是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小沙弥，脸圆圆笑甜甜，「我师父说二位施主远道而来，便吩咐了厨房留了斋饭，二位施主请随我去后院休整，再用斋饭。」
　　通化寺香火不断，修葺得极为宏伟，僧人往日起居所住的后院却并不奢华，充其量算得上是干净整洁。因着客人身份贵重，寺内住持特地叫腾空了一处厢房用来安置他们，倒也安静闲适。
　　江清月看了看那小沙弥，笑道：「你是檀明新收的弟子？你叫什么？」
　　小沙弥怔了怔，明显没料到江清月会直呼唯心的法名。僧人法名便如世人名讳，若非亲近者或是长辈，一般并不称呼名讳，只唤其字，于僧人而言，便呼其法号。
　　小沙弥双手合十，小小年纪，便有了几分空灵，只说：「阿弥陀佛，怪道师父说女施主与他有缘。贫僧法号善空。」
　　江清月道：「善空小师父，劳烦你去同唯心大师说一声，我同我夫君用罢膳食，便去寻他。」
　　善空眨了眨眼睛，却说：「师父说，不见这位男施主，女施主既然是来还愿，便请独身前往。」
　　江清月虽觉得古怪，却还是笑了笑，应下来：「好。」
　　通化寺的斋饭无甚油水，但是胜在清新雅致，吃惯了大鱼大肉的荤腥，偶尔来此吃一吃素食，倒也不差。
　　江清月挟了一筷子麻油腌笋给戚摇光，笑道：「我年幼时，阿娘常带我来这儿，先前叛乱时，通化寺也有部分被烧毁，僧人流落在外，后来临儿继位，下旨重修通化寺，如今尝着，味道竟也分毫不差。可见这千年古刹的传承。」
　　戚摇光见她这般没心没肺，倒是有些好笑：「古刹传承，在公主处，便以菜式判断么？」
　　江清月一笑，同他一道吃完饭，便说：「我陪你在寺里逛逛，去前头上柱香。」
　　佛像高高在上，望向世人的目光却悲悯温和。江清月燃香后许了愿，便起身亲手将香插入佛前香炉之中，回头却见戚摇光仍然跪在蒲团上。
　　他双目紧闭，神情认真而虔诚，仿佛在许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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