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懂他突如其来的问话，姬醇夜调整呼吸，漫不经心的回道：「苑里是这样传的吗？明明是他自己来撞我的，又伸手想把我推开，却翻倒了水盆。」撇了下嘴唇，「听说那人还懂武功。」
　　「就算懂武功，也有分程度啊！」冯于霏听懂他的暗讽，咯咯笑着，「连盆水都闪不开，恼羞成怒就动手了吧！你也真笨，身子柔软点，腻过去撒个娇不就好了吗？硬是挨这一摔。」
　　他嘴里说话毫不客气，姬醇夜却听出他没有恶意，抬了抬眼皮，「我会学着。」
　　「也不知道你的运气是好呢，还是不好呢，居然刚巧碰上夏姑娘在巡逻。」冯于霏似笑非笑，月光透窗而来，在他脸上形成半边的阴影，「给夏姑娘救下小命，又从杂役变成小倌，你也是第一人了。」
　　姬醇夜略微眨眼，听到这人提到夏语欢，音调里有种隐含的莫名情绪，让他留上心。
　　「夏姑娘心肠很好。」他用平常的话语回应。
　　「得了，说这种场面话来敷衍。」冯于霏哼笑一声，甩了甩手，「你要十六了吧？这样的话，再相处也不过只到春天而已，等我开始接客，这房里也该有新人住进来了。」
　　「春天吗？」
　　「是啊！这条花街里，都是在春天给新出道的人亮相的。」冯于霏瞥他一眼，「你若想要提早一点接客，也可以跟管事说。」
　　提早的话，就是和冯于霏一起了。
　　姬醇夜垂下眼皮，淡淡的说：「若我赶得上训练，也许会吧！」
　　冯于霏瞪着他不冷不热的反应，冷哼一声，「瞧你瘦成这种皮包骨的骷髅样子，夏姑娘究竟是瞧上你哪里？」
　　「你想知道？」
　　「这聚星苑里，谁不想知道？连管事把你抱来的时候，都一直嘀咕着啊！你这人，就算剥光了扔进水里洗干净，再捞上来，也还是这种无味模样。」
　　「也许养肥一点会有卖相。」
　　「那要是养肥了也没有卖相呢？」冯于霏讽刺道：「管事就算再心软，到底也还是个生意人，把你养肥了却卖不了好价钱，只怕你连要反悔当苑里的杂役都做不了。」
　　「做不成杂役，接下来呢？」姬醇夜偏着头问道。
　　「到那时，不论谁来，你都得接。横竖是个卖不了好价钱的货，那就让你一点一点零碎的赚。上这花街来的客人，也有不少是你这次遇上的这种畜生。既然是没价值了，任人把你玩死、玩残了，你也怨不得。」冯于霏恶狠狠的瞪着他，声音却放得极低，像一种梦魇。
　　姬醇夜又抬起眼皮，瞥向冯于霏，「我知道了。」
　　「你知道什么？不要随便敷衍我。」
　　「我知道你在关心我。」
　　态度尖锐的冯于霏霎时噎住。
　　姬醇夜慢吞吞的继续说下去，「我也不太明白夏姑娘为什么让我做小倌，但是既然她都开口了，管事也当一回事的将我迁到这间房，那我就做小倌吧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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