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语既出,众人皆惊。
「不可能,这不可能!」苏夫人道,「我家老爷三朝元老,苏家世代忠良,无不为社稷兢兢业业,陛下一定是弄错了……」
而苏相却抬手阻止了她的话。他神情平静如水,没有一点波澜,仿佛对于这一切,早有预料一般。
他伸出双手,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,然后弯下苍老的背脊,对着地面缓缓叩首。
「臣领旨,谢陛下隆恩。」
同一时刻,御书房内也是同样的灯火通明。
天珉帝一身明黄袍服,长身立于窗畔。窗外笼罩在一片深沉的夜色中,无星也无月。
他手中紧紧地握着一张自前线传来的战报,就在白日里,北雍十万人马借着良驹走失之名,已越过两国边界,强行攻下大胤的北大门——庄城。
大军压境,只在弹指。
这时,侍卫匆匆来报:「禀陛下,苏家二百三十八口已尽数伏法,正在押往大牢的路上。」
天珉帝闻言缓缓点了点头,年轻的面容没入无边的黑暗中,看不清神色几何。
「朕知道了,你退下吧。」
侍卫离开后,坐在暗处的另一个人这才缓缓站起了身,露出了面容,正是一身铠甲的霍文璟。
「陛下圣明,」他冲天珉帝拱手一礼,「只是这苏家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,此案牵连甚广,恐不容小觑。」
「谋反一事,兹事体大,自当细细查问,」天珉帝顿了顿,终于转过脸来,唇边浮出一抹微笑,「此事只有交由霍将军去办,朕才放心。」
「陛下过誉了,」霍文璟道,「只是战事紧急,臣即将披挂上阵,特举荐一人,主审此案,不知陛下以为如何?」
「何人?」
「举贤不避亲,臣要举荐之人,正是表侄霍山风,现任刑部郎中。」
「哦,此人极为出挑,朕已有耳闻,」天珉帝笑了笑,唤来了贴身太监,道,「传朕旨意,擢升霍山风为刑部左侍郎,主审苏孝权一案。」
「陛下圣明,」霍文璟再拜,「朝中诸事安定,臣在前线才能放下顾虑,一心杀敌。」
天珉帝道:「战情如火,还请将军速速整军出发吧。」
「是!」
天珉帝含笑着看着霍文璟离去,然而待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后,他却忽然转身,一把扫落了桌面上的所有物什,原本挂在脸上笑容也在一瞬间化为熊熊燃烧的怒意。
是夜的京城,无人成眠。
天还灰蒙蒙一片的时候,钟若晴便收拾妥当,带着诗琴翻墙出了院子,奔后山而去。
清宏书院坐落在深山老林之中,周围荒芜一片,少有人烟。目光所及之处俱是一片灰黑,二人只得举着火折子,拨开脚下杂乱的草丛,小心翼翼地往前走。炒股日记www.ddgp.net
「小姐,咱们已经走了好久了,怎么还没到云公子说的地方?」诗琴有些害怕,忍不住小声道。
「别急,」钟若晴心里虽也没什么底,却不肯露怯,只道,「他说了就在书院南面,咱们再往前多走几步。」
二人相互扶持着继续朝前走,果然,乱树和杂草一点一点变少,很快有了几分柳暗花明的意思。
再走几步,展现在眼前的,赫然是一片开阔的空地。空地前方,广袤的山河尽收眼底,在昏暗的天光中被勾勒得深深浅浅,明明晦晦。
空地上,一颀长身影负手而立。第一时间觉察到动静,他徐徐转过身来,微微一勾唇。
不是云澶,又是何人?
云澶今日换了一身淡青长衫,色泽不似往日那凌厉的纯白,便也将他的气度衬得平和温文了许多。
钟若晴让诗琴在原地替自己把风,自己则快步走上前,道:「我来晚了。」
「不晚。」云澶却淡声道。
说着似有感应似的,他微微扬起脸,看向日出的方向。
果然,就在此时,整个天幕便骤然被明光点亮,显然是朝阳已经越过了地平线,露出了自己大半张面目。只可惜,层层叠叠的云霭始终包裹在它的周围,不肯散去,于是钟若晴所能看到的只有一团被笼罩在云雾中的橙黄色光芒。
云霞虽然也很美,却终究不是日出。
「你看到了吗?」云澶微微扬起下颚,开口问道。
钟若晴摇了摇头,刚要说什么,转过脸,却见他正微微弯着嘴角,好看的眉眼中沐浴着暖光的初阳,以至于向来冰冷的面容竟有了几分冰雪消融的痕迹。
他的神情……分明是在期待。
于是她忽一转念,笑了起来。
「我看到了!」她连声音里都透着以假乱真的愉悦和惊喜,「日出……果然很美!」
云澶不疑有他,只是又扬了扬下颚,似乎当真在欣赏这样的景致。他侧脸的线条婉转柔和,即便窥不见全貌,也足可想见是一张何等倾国的面貌;或许又正因为看不见全貌,才让他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的神秘、诱惑且令人憧憬。
钟若晴就这样看着他的侧脸,半晌后忍不住问:「你……为什么突然要我陪你看日出,明明……」她原本想说,明明你是看不见的,可话在出口的瞬间,又被她仓皇地咽了回去。
可云澶却无所谓地笑了笑,道:「瞎子看日出,无异于对牛弹琴,可是如此?」
心中所想被悉数洞悉,钟若晴连忙摆手,道:「不是不是,我……」她一时却又没有想好如何解释,不禁急得满头大汗。
云澶却仿佛并不需要她解释什么,已然自顾自地道:「便如同你说的布偶戏那样,眼观不如心看,这日出又何尝不是如此?」
没想到他竟把自己的话记得如此清楚,钟若晴惊讶之余,也不由笑了笑,问:「既如此,你也不必一定要来到这里啊?坐在屋内,岂非也可以用心观日出?」
云澶却摇摇头,道:「那样感受不到。」
钟若晴低低地「嗯」了一声,终于忍不住问:「你过去有像今天这样看过日出吗?」
「看过,」云澶闻言,身形微微颤了颤,过了很久很久,才道,「十二岁那年,和我的母亲一起……」
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自己的母亲,钟若晴不由得一怔。然而心里的疑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,便又听他接着道:「那天之后,我就再也没见过她……」
云澶还能清楚地记得,那是春光正好的三月。漠北之地终年黄沙滚滚,从未有过草长莺飞的景象,可那天夜里,母亲忽然将他从睡梦中唤醒。
「澶儿,母亲带你去看日出。」恍惚间,他听见母亲如是道。
很快,他被带上了马背。快马在夜色中疾驰,风声贴着耳畔呼啸而过,他浑浑噩噩地抱紧了母亲的腰,心中还因为被扰了清梦而有所抱怨。
这太阳每天都要东升西落,有什么可看的?
不多时,随着一声高亢的嘶鸣,母亲提缰在原地停下。他被抱下了马,抬眼一看,自己竟然来到了一处高地。
初阳恰在此刻升起,于是满目的黄尘便骤然被染成了金黄,如同满地碎金般。朔风吹拂之处,掀起阵阵璀璨的浪,耀眼非凡。
年幼的他从未见过如此壮丽的景象,不禁看傻了眼,甚至觉察不到砂石正混杂在风中,深深浅浅地拍打在自己的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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贵院真甜 第4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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