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皇帝翅膀硬了,忘了是谁扶他坐上龙椅,从一个先皇正眼都没有瞧过的皇子一跃成为九五之尊,忘了是谁这么多年不辞劳苦,为他铲除异己、坐稳帝位。如今手里拿捏着权势,就不把哀家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。」
刘嬷嬷道:「陛下受您这么多年养育,自比幼时贤妃的恩情重上千百倍,想来陛下也知道自己错了,没脸来见您。」
「但愿如此吧。」
太后看多了风雨,凡事喜欢往坏处想,如今病中忧思过度,心情更是压抑。
「刘嬷嬷,你去太医院传李太医过来。」
☆☆☆
司礼监衙门。
「太后当真这么说?」
透雕靠背圈椅上闲闲坐着一人,一身牙白织金蟒袍,浅淡的颜色更透出面容中浓郁的旖旎来。
梁寒端起青瓷茶盏,吹了吹飘着的几片浮沫,垂下眼眸,慢悠悠地抿了一口。
底下的宫监怯怯拱手,将慈宁宫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告上去。
一侧唇角勾起,连带着暗黄烛光下映照的半张脸都泛着融融明媚之色,若不是这双眼眸幽深如墨,远远看着倒像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。
可底下人都知道,那就是一条华丽的毒蛇吐着信子,上一刻喝着茶,闲庭信步,下一刻便能将人搅碎肉,和着血吞个干净。
听了半晌,梁寒微微皱了皱眉,一边拨动着茶盖儿,一面道:「贤妃那边派人盯紧了,贴身的、入口的,但凡能触碰的,都要仔细核查,若有半分懈怠,咱家让他拿命来抵。」
那宫监擦了擦额头的汗,连忙颔首应下。
手指无意地扣着桌沿,梁寒冷冷一笑,「太后病重,年三十的群臣大宴,就让她在慈宁宫好生养着吧。」
这话一出,底下人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,想来是太医院用药的剂量不够,这才让太后今日说这么多的话。
这头才歇神半晌,东厂那边传了消息过来,说沧州的广兴镖局搜出了大量私造的兵器,梁寒目光一凛,当即起身吩咐道:「宫外备马!」
锦衣轻裘抬脚出了司礼监,容颜煊赫,一身飒沓。
酉时,颐华殿派人过来,说督主大人带着锦衣卫出京,少说两日才能回,见喜顿时松了口气。
见不着那位喜怒无常的祖宗,这好日子就像是偷来的。
正这样想着,见喜忽然摸到了袖中的那颗浑圆的大珍珠,突如其来的罪恶感涌上心头,忙晃了晃脑袋,把方才腹诽祖宗的那些话拆开咬碎了。
老祖宗样貌极好,又富得流油,是这世上顶好顶好的人。
今日不用去伺候,对见喜来说是好事,可对旁人来说,却值得好生挖苦一番。
看戏的人永远不会缺席,也不管梁寒去了何处办了何事,只瞧见喜今晚没去颐华殿,想必是老祖宗兴致缺缺玩够了,这丫头也离死不远了。
挑帘进了庑房,见喜才瞧见自己睡的床铺上沾了厚厚一层脏污,打个喷嚏能扬起半人高的尘灰。
见喜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,旁边都干干净净,自己这床铺才数日未曾打扫,又怎会如此?
若说不是人为,便是这老鼠跌进香炉里头,又到她这小床上滚了几圈。
妙藕拿着铜盆进来梳洗,瞧见她满脸脏兮兮的样子,启唇一笑道:「督主夫人多日不住咱们这下人连铺,怎么,竟是不习惯了?」
见喜没好气地瞪着她说:「这是你撒的灰吧?」
妙藕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笑话,噗嗤一声道:「冤枉啊,咱们以为您往后都住在颐华殿呢!没人敢动你的东西,日久生尘也是难免的。」
见喜说:「那行,我今日回来自是要好好收拾一番。」
没等妙藕反应过来,那小丫头发了狂似的掀起脏污的被褥往两甩,直甩得满屋子尘土飞扬,比给冷宫里除尘还要夸张。
「你疯了?!」
众人掀帘进来,满屋子烟尘斗乱,逼得大伙捂紧口鼻连连却步,迷得眼睛都睁不开。
见喜掸了掸手,眉开眼笑:「妙藕姐姐难得大方,请大家吃土啦!」
妙藕做梦都没想到这丫头如今胆子竟这样大了,不仅说话敢回嘴,一言一行还透露着疯癫,难不成真被那老祖宗折磨得精神错乱,真当自己是盘菜了?
这晚隔壁庑房中骂声迭起,只是不敢高声,怕惊动了暖阁的贤妃和秋晴姑姑。
见喜安安心心地跟妙蕊躺在一个被窝里,两人睡不着,光听着隔壁的隐隐传来的谩骂声,见喜心里就舒坦。
妙蕊难得遇到这么暖和的人,好好贴着她的身子享受着。
以往在承恩寺便宜了绿竹他们,如今回来又去伺候督主,这福气妙蕊还是头一回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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厂督的暖宝宝 卷一 第3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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