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爷的农夫人 卷一 第4章

  柳萋萋顿时明了,乖乖在寒风中侯了一柱香的工夫,才听到赵氏召她进去。入了内间,柳萋萋便嗅见一股淡雅的江梅香,赵氏惬意地半倚在榻上,啜着茶水,好一会儿,才抬眸斜了她一眼。
  虽知赵氏向来不喜她,可不知怎的,柳萋萋觉得赵氏今日的眼神格外沉冷,刀子似的,恨不得在她身上捅上两下。
  柳萋萋也未多做揣度,兀自将昨日买香材的花费仔仔细细同赵氏说了。
  赵氏听罢,自喉中发出一声漫不经心的「嗯」,抬手拨弄着指甲,旋即像是自言自语般道:「今日这天儿比昨日冷了许多,也不知玉哥儿今早出去穿足了没有,千万别冻着。」
  立在赵氏身侧的钱嬷嬷登时接话道:「今早二爷出门,老奴倒是瞧见了,也没带大氅,穿得着实有些单薄。」
  听两人这一唱一和,柳萋萋蓦然生出不好的预感,果然,下一刻,便见赵氏忽而看向她,理所当然道:「我瞧你闲着也是闲着,不若往刑部衙门跑一趟,将你家二爷屋里的狐皮大氅给他送去吧。」
  这个时辰送衣……
  柳萋萋张嘴欲说什么,就听赵氏又道:「哦对了,府里剩下的马车方才送孙嬷嬷回去了,一会儿你怕是得自己走着去,当是不要紧吧。」
  听得此言,柳萋萋暗暗咬了咬下唇,哪里敢与赵氏作对,福身恭顺地道了声「是」,缓步退下了。
  她的感觉果然不错,却不知赵氏缘何恼怒她,难不成是因着孙嬷嬷令她上手制香之事?可让她跟着一道学,本也是赵氏授意,按理不应该。
  左右想不通,柳萋萋也不费这个功夫,离沈韫玉下值已不剩多少时辰了,她需得抓紧。
  回竹韧居取了大氅,柳萋萋匆匆往后厨的方向去。赵氏不给她马车坐,想借此折腾她,但她也不会真的傻到徒步过去。
  从沈府到刑部衙门的路可不短。
  赶到后厨,倒是时候,来府里送柴禾的小哥正要回去,柳萋萋便求他捎自己一程。虽竹韧居那几个婢子与她不对付,可府中其他下人,与她相处得倒还算融洽,都是为主子做事的人,没得互相为难看低。
  送柴禾的张家小哥也是个爽利人,与她打过几回照面,也算认识,欣然答应,用骡拉的小板车将她送到了刑部衙门附近。
  然紧赶慢赶,柳萋萋到底还是没赶上,待到了刑部门口,同守门的一问,才知沈韫玉在一刻钟前便已离开了。
  赵氏让她徒步过来,就是晓得她赶不上,如今倒还真称了她的意。
  回去可不像来时那样有车可搭,柳萋萋长长吐出一口气,只得抱着大氅慢悠悠往回走。
  华灯初上,天色渐晚,暮色侵吞了黄昏,四下逐渐暗了下来。
  行人脚步渐快,都纷纷奔家而去,路面上愈发空旷静谧了。街巷屋舍间飘出袅袅炊烟,时而夹杂着孩童的笑声,红彤彤的窗花对联已挂在了门扇之上,年味愈浓。
  夜越深便越发冷得厉害,柳萋萋缩了缩脖颈,冻僵的右腿在行动间愈发疼痛难忍。
  她这腿疾是老毛病,未嫁前便落下了,当初祖父母年迈多病不能劳作,叔父一家又置之不理,为了多赚些钱银补贴家用,她常在严冬冒险进山采药卖给药铺。有一回遇暴雪困在山中不仅冻伤了腿,还遇了狼,险些没了性命。
  那回,救了她的人便是沈韫玉。
  想起这桩陈年往事,柳萋萋面露怅惘,不由得慢了步子,须臾,只觉面上一凉,抬首看去,便见雪花纷纷扬扬而落。
  下了雪,这路便更不好走了,柳萋萋忍着腿上的疼痛只得加快脚步。可没半柱香的工夫,这雪愈发下得猖狂,鹅毛似的密密地落下来,几乎遮挡了前路。
  她也不知行了多久,寒风裹挟着雪片拼命往衣缝里钻,因着不舍得花钱做新的,她身上是件穿了好些年的旧棉衣,抗不住冻。柳萋萋实在冷得受不住,只得将手中的狐裘往身上一披,可即便如此,一张脸仍是快冻紫了。
  她正欲寻个地方暂避风雪,却听一阵马驰和车辙滚动声在空无一人的路面上响起。
  折身看去,便见一辆马车骤然从漫天飞雪间闯了出来,直直向她撞来。
  柳萋萋一时吓呆了,行车的马夫同样面露慌张,似乎才注意到路上有个人,他忙拽紧缰绳,猝然将马头一扭。
  眼看着那马车与她擦身而过,不受控地往一旁撞去,柳萋萋不禁腿一软,直直跌坐在了雪地之上。
  在撞到路边的柳树前,车夫拼命勒止了失控的马匹,将整个马车停了下来。
  惊魂未定的柳萋萋勉强自雪地里爬起,便见车夫掀开车帘,同里头人说了什么。
  她拍了拍沾在身上的雪,也未理会,正欲离开,车上下来个人,竟直直向她走来。
  柳萋萋双眉微颦,心忖莫不是遇上不讲理的要同她算账,忐忑之际,却见那人立在她身前,冲她鞠了一礼,歉意道:「方才对不住姑娘,这雪夜看不真切,我家车夫险些撞着姑娘,我向姑娘赔个不是。不知姑娘可有哪里受伤,要不去医馆瞧瞧?」
  此人四十有余,面容和蔼,但衣着却还算富庶,看他这举止言行,大抵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管事。
  「不必了。」柳萋萋摇头道,「不过是个意外,何况我也并未受伤,这便告辞了。」
  「姑娘等等。」
  见她要走,那管事忙喊住她,「不知姑娘住在何处,这么大的雪,行路不便,不如我们捎姑娘一程。」
  这柳萋萋倒是乐意,若是找不到避雪的地方,再在外头待上一会儿,她就算不冻死,也该去了半条命。
  可……
  她犹疑地往马车的方向望了一眼,那管事登时领会道:「姑娘放心,这也是我家主子的意思。」
  听得此言,柳萋萋才点了点头,开口说了一个临近沈府的巷子,那管事闻言道:「正巧顺路,姑娘上车吧。」
  柳萋萋由管事的领着走向马车,许是看出她腿脚不便,上车时管事的还扶了她一把。
  车内坐着一人,想就是管事口中的主子,柳萋萋是低垂着脑袋进去的,只瞥见一个祥云纹的湛蓝袍角和一双暗纹锦缎靴,一看就知此人身份不俗,她未敢抬眼仔细去瞧,生怕冒犯了主人家。
  一上车,她便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,像是香烟的味道,这香烟,并非那些燃在屋内静心雅致的香,似乎是寺庙的供香。
  柳萋萋猜想,马车的主人应当在不久前去了佛寺庵庙之类的地方。
  或是去上香祈福吧。
  她寻了个靠外的位置坐下,脱下身上的狐皮大氅小心翼翼叠好放在了膝上,微一抬眉,便见一杯冒着热气儿的茶水被递到了眼前。
  「姑娘且喝杯茶暖暖身子。」
  「多谢。」柳萋萋双手恭敬地接过茶水,埋头喝茶的瞬间才敢偷偷斜过眼去看。
  只一眼,她便怔住了。那是个模样极好的男子,面若冠玉,清俊疏朗。年岁大抵比沈韫玉长上一些,可周身的气质却浑然不同。
  沈韫玉虽也会武,但那举手投足间的儒雅气一看就知是个书生。而眼前这人,虽是俊美,但面容冷硬,眉眼轮廓间透出几分英气,即便坐着,也是脊背直挺,一丝不苟,更像是习武之人。
  她看了几息,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,原闭眼假寐的男人或是感受到她的目光,蓦地睁开眼睛,向她看来。
  那双眼眸明亮却凌厉,如刀似剑,尽露锋芒,柳萋萋手一颤,忙回过眼,心虚地喝了两口茶水,少顷,将见底的杯盏还给了坐在对面的管事后,重新规规矩矩地坐好。
  有了方才险些撞到人的意外,马夫驾车的速度缓了许多。车内还算暖和,很快柳萋萋冻僵的手脚便逐渐回了温。
  身子舒坦了,人也跟着放松下来,马车各个角落散发的气息一股脑地钻入她的鼻尖。
  嗅着嗅着,柳萋萋蓦然闻到一股好闻的味儿,她循味看向马车角落里的紫檀雕花矮柜。那股子甜香的气息正是从里头散发出来的。
  像是什么糕食。
  她只能闻出其中一种,便是桂花糕。且闻这气味,好似是京城芳玉斋所做。
  沈明曦曾赏过秋画两块,秋画给了她一块。那还是柳萋萋头一回吃这么精致的点心,那入口绵密香甜的滋味她至今难忘。
  她自幼便很喜欢甜食,可裹腹尚且艰难,哪里来的闲钱买好吃的糕点。也只有年节时,祖母带着她去镇上,匀出些许买肉的钱给她买几颗蜜饯果子吃。
  从午后到现在,柳萋萋还未吃过什么东西,五脏庙空空如也,光是想着那桂花糕的滋味,她便没出息地喉结微滚,口舌生津。
  她垂下脑袋,唯恐车内人看出异样,然下一刻却听清晰的「咕噜咕噜」声在车厢内响起。
  一股子热意陡然窜上双颊,柳萋萋尴尬不已,顿时将头埋地更低了,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。须臾,就听管事轻笑道:「车上有点心,姑娘可要吃些?」
  窘迫之下,柳萋萋不由得脱口而出,「不必了,我不吃桂花糕。」
  话一出口,她便是一愣,待看过去,果见管事的面上露出几分惊诧,「姑娘怎的晓得是桂花糕?」
  「我……」若说是猜的,难免有些不可信,何况她嗅觉灵敏的事儿也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,柳萋萋摸了摸鼻子,讪讪一笑,「我天生鼻子较旁人灵些,闻见的。」
  听得此言,管事的神色顿时有些微妙,他没接话,只默默打开矮柜,从里头取出一个食盒来,打开食盒,最上头一层的点心就是桂花糕。
  「姑娘这嗅觉倒还不是一般的灵敏,隔着这么多层还能闻出凉了的桂花糕,着实厉害。」
  听着管事的夸赞,柳萋萋抿唇浅浅笑了笑,因着她嗅觉灵敏,打小便吃了不少苦头,嗅到难闻一点的气味便呕吐不止,幼时还经常被村里的孩子追着骂她长了个狗鼻子,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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