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爷的农夫人 卷一 第19章

  没人不怕死,她亦不例外,恐惧瞬间如潮水般漫上心头。
  她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熟悉身影,颤声唤道。
  「二爷……」
  沈韫玉眼见柳萋萋睁开眼睛,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,若面临濒死绝境的小鹿在无声地求救。
  他心下微颤,神色略有动容,但少顷,似是想到什么,一狠心,到底还是背手,迟疑着缓缓向后伸出二指。
  沈韫玉的小动作没能逃过柳萋萋的眼睛,她稍一抬眸,便见不远处一棵偌大的雪松间闪动着冰冷锐利的光。
  径直指向她的方向。
  柳萋萋缓缓吸入一口凉气,却如吞冰刃一路寒到了心底,化为唇角一抹自哂的笑。
  她本以为无论如何他都会救她,就像五年前,他在狼口下救了她的命一般。
  可谁能想到,五年后,他却为擒凶犯,罔顾她的生死,命人举箭对准了她。
  正当两边僵持之际,柳萋萋看见沈韫玉决绝地放落了右手,一支羽箭闪着锐光骤然飞向这个方向。
  紧接着,她教大手一扯,被方系舟猛地推到了前头。
  柳萋萋浑身发软,根本没有力气挣扎,但亦没有闭眼。
  只用那双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那位名义上的夫君,那位注定前途无量,步步高升的刑部郎中,一动不动。
  若她早知将来要以此方式偿还这份恩情。
  那她当初宁愿被那头狼撕碎啃噬,也绝不想再遇见沈韫玉!
  柳萋萋做好了中箭的准备,然眼见那羽箭直往胸口而来,千钧一发之际,不知从何处横生出一箭,准备无误地射落了已至她眼前的箭。
 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,众人皆不由得怔了一瞬,柳萋萋寻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,便见不远处的高楼上,一个挺拔的身影立于窗前,持弓又骤然放出一箭。
  方系舟还未反应过来,那支羽箭已然射中了他的右肩,吃痛之下,他右手一抖,挟持柳萋萋的匕首「砰」地掉落在地。
  柳萋萋见状强撑起气力,忙趁势逃跑,却被身后的方系舟猛然扯住衣领。
  纵然方系舟已近不惑,可他终究是男人,柳萋萋难以挣脱,最后被狠狠一拽,重重摔坐在地。
  眼见方系舟复欲拾起匕首挟持她,柳萋萋强忍着痛,快一步,一脚踢飞了那把匕首。
  方系舟恼怒之下伸出左手,欲掐住柳萋萋脖颈,然还未触及分毫,忽有一箭射入他的左臂,令他尖叫着收回了手。
  柳萋萋尚未缓过神想起逃跑,紧接着又是一箭,从她的眼前闪过,径直往方系舟飞去。
  事情发生得太快,方系舟还在捂着受伤的左臂,那羽箭已然刺穿了他的脖颈,没给他丝毫躲避的机会。
  淋漓的鲜血喷溅而出,洒在柳萋萋的脸上。
  温热粘腻。
  她颤动的双眸中满是惊恐,眼见那方系舟睁大眼睛,维持着难以置信又不甘心的神情,在她面前缓缓倒落。
  十几个侍卫一拥而上,将仅存一口气的方系舟团团包围。
  口鼻皆是浓重的血腥气,柳萋萋张着嘴,耳中充斥着自己粗重而艰难的呼吸声,她看见沈韫玉冲过来,蹲在她身前,凝眉地对她说着什么。
  但她什么都听不见,眼前越来越黑,片刻后,她终究身子一斜,不可控制地昏死过去。
  梦里,方系舟死去的场景一遍遍地出现,混杂着当年沈韫玉举箭助她狼口脱险的情形。
  最后交错揉和成沈韫玉的箭矢对准了她,毫不犹豫地射向她的方向,她眼看着利箭刺入她的心脏,鲜血从她身上喷溅而出,她最终像方系舟那样惨死,缓缓倒落下去。
  待醒来时,她已是满头大汗,脖颈上传来阵阵刺痛感,柳萋萋忍不住嘤咛一声,便听耳畔传来余祐惊喜的声音。
  「萋萋姐姐,你醒了!」
  柳萋萋环顾四下,发现自己回到了余祐的房舍。
  余祐倒了杯热茶递给她,言她受了些许惊吓,已昏睡了好几个时辰。
  柳萋萋坐起身,吞了半杯水,才哑声问道:「方系舟呢?」
  「死了。」余祐低叹一声,垂眸感慨道,「谁能想到,这连杀了三个举子的人居然会是……我与他相处了几月,还素来觉得此人文雅和善,没想到他手段残忍,还差点要了江大哥的性命。」
  柳萋萋闻言双眸微抬。
  所以,江知颐没死。
  她不禁抿唇笑了笑,虽不知是不是她引人去药庐的举动救了他,倒也算是个好消息。
  「你如何还笑得出来。」余祐见状道,「我都替你生气,听闻那位沈郎中为了捉凶,甚至不顾当时被方举子挟持的你,毅然放了箭。如今方举子一死,他也没多问你两句,不待你苏醒,便迫不及待地带着尸首回京城邀功去了,这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冷血无情的人!」
  柳萋萋默默地听着,死死掐着杯壁的手逐渐泛了白。她并非圣人,没有不生气,更没有不难过。
  只不过人心禁不住太长时间的磋磨,这三年间见惯了沈韫玉的冷眼,此番她也不过是从失望变成了失望透顶。
  经过先前秋画一事她便该知晓,她虽为妾,但在沈韫玉眼中,她和府里那些奴婢没甚差别。
  相比于他的锦绣前程,她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。
  或是想通了,心也跟着麻木,纵然仍有些难过,柳萋萋却没有哭的欲望,甚至觉得为此事掉眼泪都是一种多余。
  见她垂着脑袋久久没有搭话,余祐晓得她心里定也不好受,便闭嘴不再继续说道,寻了个去厨房端饭的借口退了出去,让她一人好生静静。
  柳萋萋脖颈上的伤并无大碍,在鹿霖书院又休息了一夜,便准备动身回京城。
  她离开了那么多日没有音讯,想来秋画定然十分担心。
  沈韫玉虽提前回了京,但也派人留了话给她,说第二日会遣府里马车来接她回去。
  柳萋萋也不知这马车什么时候来,从清早便开始在书院山脚下等,然眼见都快过了未时,仍是丝毫不见马车的踪影。
  陪柳萋萋一直等着的余祐见状又忍不住开始嘀咕,还劝柳萋萋莫要再等了,说不定那位沈大人早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,不如等两日同他一道回京城去。
  隆冬的寒风刺骨得冷,柳萋萋确实有些受不住,她正欲折身回返,便听不远处蓦然响起一阵马蹄声。
  抬首望去,茫茫雪道上行来两匹骏马,行在前头的男人身姿挺拔,着雪白的狐皮大氅,在她面前勒马而止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  「官爷。」
  柳萋萋认出来人,忙上前低身福了福。
  孟松洵微一颔首,看向她尚且缠着布条的脖颈,问:「柳姑娘的伤如何了?」
  「没什么大碍。」柳萋萋答,她顿了顿,又道,「那日,在高楼上放箭的可是官爷?多谢官爷救了我的性命。」
  她说罢,又是深深一福。
  那日若非他在高楼上射出的那箭挡了沈韫玉命人放的箭,兴许她受的便不是这点小伤了。
  「我确实是放了两箭。」孟松洵想起那日的情形,沉默片刻,「但方系舟并非我所杀……」
  见她疑惑地看来,他并未解释,只将视线定在她的包袱上,「柳姑娘可是要回京?正好顺路,不介意的话,不若与我同行。」
  柳萋萋稍愣了一下,忙道:「不必了,多谢官爷,一会儿就会有府里的马车来接我。」
  她话音未落,便听余祐不悦地嘟囔:「何来的马车,等了几个时辰,连个影子都未看见……」
  柳萋萋垂眸面露尴尬,用手肘悄悄撞了余祐一下。
  孟松洵见状薄唇微抿,「雪路难行,马车或恐困在了某处。要不,我载柳姑娘一程,若路上遇到了来接你的马车,再将你放下。」
  柳萋萋抬首望了望天色,这时辰也不早了,若再等下去,只怕天都要黑了。何况她也确实想早些回京去,思忖半晌,她到底还是点了点头,道了声「多谢」。
  骑在后头的李睦见自家主子说要送这姑娘一程,立刻翻身下马,准备与这姑娘共骑,毕竟他家侯爷这身份,怎的能载那位沈郎中家的一个小奴婢。
  然他还未上前,便见他家主子已快一步下了马,轻柔地将人抱到了自己马上,自己则坐在了后头,甚至解下了狐裘大氅裹在了那姑娘的身上。
  上次让他给这姑娘送粥的举动已是万分异常,此时见到这一幕,李睦眨了眨眼,不由得瞠目结舌,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家多年不近女色的侯爷。
  连顾家那位姑娘的主动示好都不曾放在眼里,怎的对一个平平无奇的奴婢这般上心。
  可他到底不敢多言,忙压下心底的讶异,灰溜溜爬上了马。
  坐在前头的柳萋萋看着披在身上的大氅,诧异转头看去,便见男人轻描淡写道:「我一骑马就容易出汗,穿不住这大氅,不如柳姑娘替我保管一会儿吧。」
  柳萋萋知他是怕她推拒才说的这话,心下生暖,低低嗯了一声,受了这份好意。
  等她好生同余祐道了别,男人才轻夹马腹,缓缓驶离鹿霖书院。
  柳萋萋抬首望向山阶,却骤然瞧见其间站着的一个身影,那人含笑静静地看着她,对上她目光的一刻,冲她微微点了点头。
  此人不是旁人,正是先前被她疑为凶手的江知颐。
  不止柳萋萋,孟松洵亦发现了江知颐的存在,相比于柳萋萋的惊讶,孟松洵剑眉紧蹙,在看见他的一刻,眸光却不由得幽沉了几分。
  随着马向前驰骋,江知颐的身影很快便隐在白雪茫茫的山林间看不见了。
  似是为了让柳萋萋适应,马一开始行得并不快,行出几里路后,或是见她并无不适。身后的男人才拢紧了她身上的大氅,低低道了句「冒犯了」,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,另一只手攥紧缰绳,随着一声「驾」,骏马顿时放开脚步在雪道上纵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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