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爷的农夫人 卷一 第18章

  她听见他咬牙切齿道:「你不该这么聪明,坏我好事……」
  鹿霖书院,药庐。
  孟松洵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,入目一派寥落之象。晒药架上的笸萝被积雪覆盖,田中药草枯萎,似是很久无人打理。
  寒风推着枯叶和一个破旧的竹篓滚到孟松洵脚下,他双眸敛起锐意,指节分明的手缓缓攥紧掩在袖中的短刀,提步入了屋。
  屋内清冷简单,仅内外两间,门扇洞开,桌椅上皆覆上了一层薄灰。
  他环顾四下,视线却骤然落在一处。西面有一座低矮的药柜,地上隐隐有一道朝外移动的痕迹。
  孟松洵剑眉微蹙,抬手试着挪了挪药柜,药柜并不沉,稍一用力轻易便可挪开。
  随着药柜的挪动,底下赫然出现一个入口,其内燃着烛火,隐隐可见底下的情形。
  是一个地室。
  孟松洵思虑片刻,低身下了洞口。地室不大,一眼便可望尽,靠墙的几个桌柜上,摆着蛇、守宫、紫河车之类稀奇古怪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药材。
  而地室中央的木板床上正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人。
  幽黄的烛火映照出他清俊苍白的面容。
  正是江知颐。
  孟松洵不知他此时是死是活,微微推开袖中刀鞘,警惕地上前。
  见江知颐双眸紧闭,始终没有动静,他抬手落在他的鼻下,隐隐感受到一股微弱的鼻息,便知他还活着。
  看来只是昏死了过去。
  他稍松了一口气,余光却瞥见木板床的右侧有一堆碎瓷。那并非寻常的瓷器,而是如冰般澄澈透明,泛着微微的蓝。
  孟松洵蹲下身,拾起一片放在手中摩挲,不由得剑眉蹙起。
  他将碎瓷收入袖中,站起身,一旁便是张矮柜,矮柜上摆着一只手掌宽大的檀木圆盒。
  还未打开圆盒,孟松洵便感受到了一股寒气自盒中渗出。掀开盒盖,里头有三个半指宽的小蓝瓷罐,澄澈的瓷身映出其内之物,灰白交加,混着些许血丝。
  不用猜便知此物为何。
  正当孟松洵取出其中一小瓶端详时,就听上头突然喧嚣起来,很快,一帮人冲进了地室,最前头的赫然就是沈韫玉。
  乍一在此处看到孟松洵,沈韫玉双眸微张,很是惊诧,但在看到他手中之物及躺在那儿的江知颐后,迫不及待命人将江知颐拿下。
  刑部几人忙擒住昏死过去的江知颐。
  沈韫玉还以为是快一步来此的孟松洵将人降伏的,忙拱手道:「下官多谢侯爷帮刑部缉拿真凶。」
  孟松洵闻言放下手中的瓷罐,淡淡扯了扯唇角,「沈大人就这般肯定,江知颐是杀害了三位举子的凶手?」
  沈韫玉抬眸看去,便见孟松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他教这怀疑的眼神一刺,心下顿生几分不虞,照这位武安侯的意思,难不成还是他抓错了人?
  他微微抬首,定定道:「侯爷许是不知,今早下官在这位江举子的房舍里搜出了血衣。下官曾查看过,赵举子死时,他房舍窗后的积雪完整,凶手极有可能是从前门离开的,而江知颐与赵举子的房舍离得最近,亦能最快从正门逃脱,不被人发觉。还有,下官调查过了,前两位举子死时,江知颐都恰好离开书院,前往了京城,如此种种,侯爷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?」
  看着沈韫玉言语间胸有成竹的模样,似乎觉得自己不会判断失误,孟松洵轻笑了一下,风清云淡地问:「那动机呢?沈大人觉得,江知颐杀人的动机是什么?
  沈韫玉想也不想,斩钉截铁道:「自是妒嫉其他几位举子的才学,为金殿传胪而不择手段。」
  「既是如此,杀了便杀了,为何要破颅取髓,还将脑髓带走?」孟松洵又问。
  此言一出,一时竟是让沈韫玉顿口无言,但很快他面上的怔忪便烟消云散。
  破颅取髓一事并不难解释,刑部历年办过的疑难大案中不乏有变态扭曲癖好的案犯,江知颐或也如此,不仅要杀人,还要挖出这三位举子的脑髓,时时观摩以取乐抑或泄愤。
  他张嘴正欲言语,却听那低沉醇厚的声儿再次响起:「沈大人难道不好奇,进京赶考的举子这么多,凶手为何偏偏要选这几位举子下手,三位死者之间究竟有何联系?」
  见沈韫玉一瞬间面露茫然,孟松洵笑了笑,继续道:「本侯便很好奇,且几经调查之下,还真让本侯查到了些东西。」
  他垂首看向檀木圆盒中的装有脑髓的蓝瓷罐,「每遇春闱,京中一些私人赌坊都会开设赌局,压今年新科状元的人选。好巧不巧,明年春闱被下注最多的前三人,正是前三位惨死的举子,而这第四人就是江知颐……」
  沈韫玉本以为这位武安侯想说什么来反驳他话,听至此却是忍不住轻笑了一下。
  他没想到孟松洵居然对此案关心至此,这么早便开始着手调查。想必此番他来鹿霖书院也并非巧合,而是从民间赌坊的状元候选中得到启发,觉得赵孟垠或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,只是没想到晚来了那么一步。
  「可依侯爷所言,江知颐的嫌疑不就更大了,为夺魁首而除掉前头三个障碍也并非没有可能。」
  孟松洵见他仍是固执己见,实在点不通,薄唇深抿,索性直言道:「江知颐若是凶手,为何会以这副模样躺在这里,沈大人怕是误会了,并非本侯将他打晕的,本侯来时,他已然昏迷。沈大人方才说得不错,江知颐的行径处处蹊跷,但也过于巧合。不知沈大人可曾查到过,住于下等房舍,且前两位举子死时皆身处京城的除了江知颐,还有一人……」
  还有一人?
  沈韫玉闻言双眉蹙起,却听一阵低哼,循声看去,便见那厢被侍卫架着的江知颐幽幽睁开了眼睛。
  他环顾四下,面露茫然,旋即将视线落在沈韫玉和孟松洵身上,「这是哪儿,侯爷,沈大人,你们怎会在这儿?」
  沈韫玉眸色沉冷,只当他是在装,上前一步,欲使他道出实情,却听孟松洵蓦然问道:「江知颐,你可还记得你昏迷前发生了什么?」
  江知颐蹙眉摸了摸后脖颈,回忆许久,才缓缓道:「回禀侯爷,与草民共处一室的余祐无意割伤了手,因可用的药膏不多,方系舟方兄便令草民今日一早来药庐取一些。谁知草民才入了药庐,就觉脖颈一疼,再后来,便没了知觉……」
  割伤了手?
  沈韫玉骤然想到什么,面色微变,「余祐是何时割伤手的?」
  「昨日一早,方兄来给我们送防身的匕首,无意间伤了余祐……」江知颐答。
  沈韫玉闻言双眸微张。
  他忙上前俯身查看了江知颐的后脖颈,果在其上发现了一个几不可见的针痕。
  仵作呈上的尸格中,确实都写到前三位死者脖颈处留有针痕。他当时并未太过在意,如今想来,应是凶手使人昏厥的手段,可能如此准确地寻到穴位,除了那些专业的杀手,就是擅长针灸之术的医者。
  所以,真正的凶手……
  「糟了!」
  沈韫玉暗觉不妙,转身才出药庐,便见一侍卫慌乱地跑来,对着他附耳说了什么。
  他登时面色大变,带着刑部众人匆忙往南面而去。
  鹿霖书院,正门。
  方系舟将匕首抵在怀中昏迷女子的脖颈上,心叹时运不济。
  他好容易将杀人的嫌疑尽数引到了江知颐身上,只消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江知颐,取到最后一份脑髓,谁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,届时所有人都会认为,是真凶逃脱了。
  可谁知却让怀中这个女子搅了局。
  他亲眼看见她从房舍跑出来,怎么可能在不久前看见江知颐,她分明是在撒谎,故意引那些侍卫赶去药庐。
  眼见沈韫玉很快带着十几个刑部侍卫赶来,方系舟将抵在那细弱脖颈上的匕首又用力了几分,面露狠厉。
  「再过来,我便杀了她!」
  沈韫玉没想到被方系舟劫持之人会是柳萋萋。
  按通传之人所说,半柱香前,方系舟背着昏迷的柳萋萋,欲借她重病一说求守门的刑部侍卫放他去京城求医。
  刑部侍卫以为真凶已定,一时放松了警惕,险些将人放走,但幸得被人半途拦住,才不至于让凶犯逃脱。
  沈韫玉瞥了眼站在一侧一高大魁梧的男人,料想这个阻拦之人定是孟松洵安排的,那位武安侯恐怕早已暗中怀疑起了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方系舟。
  「方系舟,本官已在药庐寻到了江知颐,你杀害三位举子,破颅取髓,是为重罪,切不可一错再错,放下匕首,主动认罪,本官或可禀明陛下留你一个全尸。」
  「全尸?」方系舟冷笑一声,「若非你们这些人挡路,我本可以成为此次春闱的头魁!只消再取一人的脑髓,只消再取一人,我就能集这四人之慧,成为天底下头一等的聪明人,到时看谁还敢瞧不起我……」
  他骤然大笑起来,神色愈发疯狂,「我是状元,我会是状元,将来也一定能位列首辅,青史留名,成为千古贤臣……」
  在场众人看着他这副模样,只当这人因爱慕权势却屡屡落榜已然疯癫成疾。
  眼看着方系舟拖着怀中人一步步往门外退,锋利匕首划破柳萋萋脆弱的皮肤,淌出殷红的血来。
  沈韫玉不由得蹙眉。
  方系舟若再退,箭手的视线被屋檐遮挡,便极难瞄准将他擒住。
  今日若非武安侯插手,刑部就差点放走案犯,闯下大祸。
  而此时这桩大案的凶手就在眼前,他绝不能再失手纵人逃脱。
  柳萋萋是被疼醒的,她感受到有冰冷的刀刃抵着她,睁开眼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情形,她很快便反应过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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