悔婚表妹 上 第7章

  待人走远,松磐戳了戳廖藉:「侯爷莫不是被那鹦鹉吓着了吧。」
  廖藉:「鬼知道。」
  信阳侯魏全瘫在榻上,折腾半宿险些要了老命,眼下连呻吟都变得有气无力。
  顾氏拧眉挥了挥手,廖嬷嬷赶忙指挥丫鬟将门窗敞开,熏上浓浓的苏合香,细雨飘进来,将地板打湿。
  魏含璋看向罗汉榻,父亲耷拉着眼皮,脸色蜡黄,喝过药后渐渐不再唉声叹气。
  廊庑下,顾氏冷冷一笑:「真是上辈子欠你爹的,这辈子来讨债。」
  魏含璋负手而立,见廖嬷嬷等人往月门处走远,开口问道:「母亲不该把鹦鹉炖成汤羹,不该谎称鹌鹑汤让父亲喝下,更不该在他喝完后告诉他真相。」
  顾氏诧异,很快又恢复冷静:「他跟你抱怨的?」
  魏含璋:「泔水桶里有鹦鹉毛。」
  顾氏笑:「我儿子果真是个好官。」拿帕子擦拭着唇角,眉眼间俱是漫不经心的嘲讽,「他自己做的孽,总要尝尝厉害,你不要怪娘心狠,娘没办法。娘撑着偌大的侯府,不想叫人看笑话,但娘咽不下这口气,娘在意他,也恨他。」
  顾氏说这番话时,表情麻木,她早已不再年轻,自然不会像当年那般为着魏全哭鼻子抹泪。
  廖藉正收拾着书房,听到动静抬头,看到魏含璋进门,便主动回禀。
  「大人,方才眉珍来过,说姑娘约莫半个时辰后出门去王家,需要派人跟着吗?」
  魏含璋思忖片刻,眉梢一挑:「不必。」
  殿试结束,王老太傅家中门庭若市。
  许是站得高看过繁花似锦,便愈发殷切想要得到最好的回报,不少学子哪怕强烈克制着自己,仍不免流露出渴望。人一旦沾染上这些世俗市侩的东西,便是如何伪装清心寡欲都无法遮掩内心的贪婪。
  沈敬之不同,他着荼白色圆领窄袖襕衫,神色淡然,有种超乎年龄的稳重。
  萧含玉不动声色的看,愈发觉得此人莫测。
  忽然被推挤了下,杯盏摔落,茶水洒在身上。
  「对不住,萧娘子。」
  鸿胪寺丞乔大人家的姑娘乔怡君,此刻惊慌失措地站起来,从袖中掏出帕子便要给萧含玉擦拭。
  萧含玉跟着起身,边低头查看濡湿的位置,边朝乔怡君摆手安慰。
  「不妨事,茶水是温凉的。」
  乔怡君懊悔不已,想着方才为了看对面郎君忘记分寸,脸上又是一红。
  萧含玉调侃:「亏得我带了备用裙衫,不然可要好好讹你一番,非得是如意绣坊的时兴春裳才肯作罢。」
  众人笑,乔怡君也不忍住笑起来:「我却是愿意的,现下去便也成。」
  今日攒局可不单纯为着喝茶赏花,更是为了雕花院墙外的那群郎君。他们皆是入殿试的骄子,尤其几位还生的唇红齿白,风度儒雅。赴宴的娘子便有心思捉婿,这才坐到一起暗中窥视。
  萧含玉道:「别,我可不敢搅扰姐姐们赏花。」
  她意有所指,众人闻言俱是掩唇轻笑。
  乔怡君离得近,举起拳头佯装要捶,萧含玉脚步更快,翩然转身回头笑道:「我去换衣裳,劳烦王姐姐找个人帮我引路。」
  王琬焱这才收回蛛丝般黏腻的视线,莞尔笑道:「春晴,你带萧娘子去暖阁。」
  春日里,入目皆是勃勃绿意。
  趁着萧含玉进屋换衣裳的光景,眉芜和春晴提到今年春闱。
  「我也瞧不出个真切,只觉得那些举子郎君个个出色。」
  春晴笑,往她脚边靠了靠小声道:「自然都是好的,可好的当中还有更好的,最好的。」
  眉芜问:「最好的是哪个?」
  春晴凑近了抓着她的手:「可看见穿白衣那位了?」
  眉芜佯装仔细回想,想了少顷,还没开口,春晴便急急说道:「就是最俊的那位,甘州沈郎君。相貌英俊,才华出众,连老爷都说他极可能是今年春闱头甲前三。」
  春晴见她后知后觉,不由轻跺了跺脚,趴在她耳边说道:「那么多举子,老爷偏偏单独宴请过他。」说罢,还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。
  眉芜睁大眼睛:「王老太傅难道是想撮合他跟王娘子……」
  春晴知她明白过来,也不掩饰,点了点头:「我们姑娘跟你们姑娘关系好,我才同你说的,你可千万别往外透露,省的姑娘责我多嘴。」
  「我自然不会。」眉芜忙保证,「那……你们姑娘对沈郎君可是也有心思?」
  春晴感叹:「姑娘的心思哪能告诉我,只是比较起来,沈郎君的确比表公子强上百倍。」
  屋内人轻唤,恰好前院丫鬟过来,看见春晴便叫她过去帮忙。
  眉芜推了把:「你不必等我们,回去的路我都记得。」
  春晴与她互相福礼,继而提起衣裙匆匆小跑离开。
  萧含玉拢着衣领,明眸微微一滞。
  眉芜见状,俯身帮她将发丝从衣裳里抽出,托在手中仔细绾成柔云般发髻,簪上顶端嵌着东珠的步摇,镜中人肤色莹白,眉目如画,微垂的眼尾透出几分愁绪。
  「姑娘别担心,毕竟只是王老太傅的意愿,沈郎君既应下咱们这边,断然不会再答应王家。再说,姑娘花容月貌,又有哪个小郎君舍得辜负?」
  萧含玉轻叹:「容貌迟早会衰败,虽相遇因此,我却不愿往后相处亦因此。何况,于所有诱惑中,最易被抛弃的,当属色相皮囊。」
  她不是沈敬之,不确定他是否肤浅薄情。
  「眉芜,若你是他,你怎么选?」
  眉芜毫不犹豫:「我当然选姑娘。」
  萧含玉忍不住笑起来,眉芜唯恐她不相信,很是认真地看着镜中人,「那时我觉得自己快死了,天那么冷,还下着大雪,牙婆怕我病死晦气,便叫人把我抬上板车拉走,我梦到娘和妹妹来接我,我本来想跟着去的。
  可我遇到了姑娘,姑娘买下我,又为我请大夫看病,还给我取了名字。
  姑娘让我做什么都可以,便是去死,我也愿意的。」
  说话间,她眸中沁出水意。
  萧含玉用帕子给她擦去泪痕,当年她也不过刚到信阳侯府,即便姨母给与她母亲般的温暖,她还是会觉得孤单。碰到眉芜那会儿,魏含璋正带她挑选伶俐的丫头,许是觉得眉芜可怜,又或许想到大火中劫后余生的自己,便头一遭主动开口,求魏含璋帮她买下眉芜。
  「我只是想要嫁人,我不会让你死的。」
  ☆☆☆
  后院的荷花池已经开始染绿,菖蒲沿着石砖探出脑袋,一簇簇小野花倒是开的热烈,黄的粉的像是织锦毯子。
  一眼不见头的游廊里,沈敬之的衣袍被风吹拂着,发如墨染,清绝出尘,他像鹤。
  萧含玉调整呼吸,可心跳还是快,她甚至能听见「咚咚咚」的声音,像鼓槌砸在胸口。
  两人错过的同时,衣袖交叠,他的指尖触到她的手背,萧含玉抬眸斜扫,他亦用余光注视,风恍若停止,周遭声响全无,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。
  年少时候的容貌,总是轻易叫人沉溺。
  比如现下的两张脸,干净中透着纯粹。
  或有欲望,却又羞涩。
  沈敬之忽然握住她的手,力道不轻不重,温热包裹着萧含玉,酥麻从指尖传到心窝。
  微微一握后,两人错身相对走开。
  明明极其短暂的一瞬,与彼此而言好像半日之久。
  萧含玉面不改色走着,帕子下被塞进来的信纸渐渐濡湿,她攥了攥手,此刻才觉得口干舌燥,面红耳赤。
  这么多年,她从未做过逾矩出格的事。
  此番,却要瞒着长辈与人私相授受,互定终身。
  她既紧张又害怕,忐忑心惊之余还有几分难以名状的欢喜,从深渊挣开链锁的束缚,为着还能活下去的希望,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。
  观沈敬之的字,犹如沐浴更衣后的熏香,令人神清气爽。
  不过是每日琐事,却被他三两句话写的生动别致,浮想联翩。
  萧含玉没有烧掉,仔细叠好后收进贴身香囊内。
  膳厅开宴,王琬焱没用多久便被王夫人身边的嬷嬷唤了出去,再回来时小脸苍白,眸中神采全无。
  萧含玉搀她一把,她回神,笑了笑,勉力道谢。
  「王姐姐,你怎么了,手冰凉凉的。」
  「我……」王琬焱原还想强忍情绪,可刚说了一个字便哽咽起来,偏开头朝向萧含玉,似不愿叫旁人看出端倪。
  萧含玉顺势递上绢帕,侧身将其挡住:「喝口糖水定定心神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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