悔婚表妹 上 第13章

  关于太后谋害先帝宠妃的流言,亦是从两年前开始外传。
  当今陛下性情仁厚,任流言四起,对怀王始终留有余地,不肯追究。
  久而久之,怀王一党渐成气候。
  年初时,萧含玉随姨母顾氏出门拜年,还听旁人窃窃私语,道陛下和储君都非长寿之相,陛下子嗣单薄,恐日后皇位会落到怀王一脉。
  可见流言甚嚣尘上,民心猜测众多。
  萧含玉捏着书页,眉心微微蹙拢:「怀王会拉拢一个无权无势的探花郎吗?」
  魏含璋:「狼子野心,贪婪不止,又何况蝼蚁之辈。」
  「怀王真的有心谋逆?」萧含玉声音压得很低,只他们兄妹二人才能听见。
  外面雨渐大,细如牛毛下成了黄豆大小,击打着车篷发出哒哒的响动。
  车帘被风吹开,挟着雨点落在萧含玉腮颊,她正要往里避,魏含璋伸手过去,大掌摁住帘沿,极其自然地挪座在她身侧。
  他身高臂长,坐下来时犹如小山,挡住风雨的同时也敛去大半光亮。
  萧含玉心中忐忑,对他此时的体贴根本无暇道谢,她满脑子全是沈敬之,全是怀王,她所托付的郎君居然会有如此心思,竟想另寻新主?
  那他与自己的相遇,岂不是从开始便皆为算计?
  萧含玉觉得浑身发凉,为着孤注一掷的交托,被欺骗隐瞒的羞恼,更为着往后无法把控的局面,她觉得自己在打哆嗦。
  魏含璋握她的手。
  萧含玉如受惊般避开,抬起头,眸光颤动。
  魏含璋拧眉,趁她怔愣的光景再度握住她的手,手心湿漉漉的,手指纤细冰凉,他靠近,抬手用手背触她额头。
  「冷吗?」他问,双手把她的小手拢在掌中,轻轻搓了搓,举到唇边哈了口气,隔着这样近,萧含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菊味。
  她摇头,复又点头。
  魏含璋拾起毯子将她包裹起来,只露出一颗脑袋,乌黑的发丝云雾一般,衬的肌肤柔白胜雪。
  他挪开视线,回答她方才的问题。
  「他处心积虑笼络人心,污蔑崩逝太后为自己造势,赢取民意获得拥趸。若说他没有谋逆之心,你信?」
  换做旁人,魏含璋半个字都不会回应,但这话是萧含玉问出来的,他不愿瞒她。
  「与其说是怀王拉拢,不如说是沈敬之主动投诚,他刚入仕便有此心机,恐怕很早便开始筹谋算计,每一步,自己需要作甚才能获得怀王青睐,他算的一清二楚。」
  「此人,心思之深不可估量。」
  萧含玉打了个冷颤。
  魏含璋低头,见她露出的颈部浮起战栗,只以为她冷,便伸手环过她肩颈,使人靠在自己胸口取暖。
  「回去后再喝点祛风寒的药膳。」
  萧含玉忘了出声。
  他便垂下眼皮,小姑娘窝在自己怀中,娇小柔软,隔着一层裘毯犹能嗅到丝丝缕缕香气,她发间的,脸上的,以及从衣领间不断涌出来的味道。
  魏含璋合眼,听雨点不断坠落,他的心头仿佛有种奇怪的情绪浮荡,想抓住,却又在他快要理清时倏忽逃走。
  萧含玉当夜便做了噩梦,混混沌沌间被一群白面鬼追的到处逃窜,迷雾中找不到出路时,沈敬之拉着她往前跑,然刚上桥头,他又翻脸不认人,阴诡地笑,随后将她一把推了下去。
  铺天盖地的河水令她无法呼吸,挣扎着想要醒来,但场景陡然转至年幼时的那场大火,冲天的火光,爹娘困在屋里,烧灼的屋梁发出苟延残喘的咯吱声,她想进去,但又害怕极了,踌躇时,娘冲她大喊。
  「快跑!」
  「嘉嘉快跑!」
  「爹!娘!」她猛地睁开眼睛,大口呼吸,快要溺死似的。
  萧含玉望着帐顶,慢慢回过神来,松开紧握住被衾的手,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,窒息感和烈火灼烧的痛感仿佛还在,她吐了口浊气。
  眉芜披着外衣持灯进来,隔着帷帐,灯烛的光晕很淡,「姑娘,你做噩梦了。」
  眉芜想撩开帷帐,萧含玉阻止。
  「去睡吧。」
  「姑娘,郎君走时吩咐奴婢,若你半夜醒来,再给你喝一碗驱寒汤。」
  昨夜魏含璋盯着她喝完药后,她便钻入帐内睡了,比以往要早一两个时辰。此时停了雨,院里还是黑漆漆的,想来也快天明。
  萧含玉侧过身,她是心病,喝再多驱寒药也无济于事。
  「你倒掉,回头哥哥若是问起,便说我喝了。」
  萧含玉再没睡着,她想了很多法子同沈敬之撇清干系,诸如怎样取回绢帕,顺道将他的黄玉印鉴奉还,还有那些怡情小意的信件,都是两人交好的证据。
  她越想越觉得懊悔,恨自己信错人。
  沈敬之应当会拿捏这些做把柄,要挟她出卖兄长,换取利益吧。
  或者他要的更多,朝廷机密,侯府隐秘,只要他想,他就能用这些逼迫他妥协。
  萧含玉脑中乱成麻线,她不敢再想了,每一种假设都令她胆战心惊。
  晨起没胃口,吃了点粥全吐了。
  写字污纸,绣花扎手,插花摔瓶。
  萧含玉坐立难安,在房中踱步数回后来到书案前坐定,取出信纸,蘸上墨汁,「汝无耻……」
  写了三个字,又揉成一团。
  「汝之心,歹毒深沉……」
  又是一团。
  眉芜不识字,但也知道这些东西不能叫人看见,遂堆在一起,拿到红泥炉中焚烧。
  「姑娘,你今日脸色不好,要不要让胡大夫过来瞧瞧。」
  萧含玉闭眼,摇头。
  胡久珍是侯府最得力的大夫,一直负责照看魏韵,萧含玉自小跟着学了些医术,旁的权且不说,药膳却是不在话下。
  她时常给自己调配药膳,偶尔也会根据姨母和兄长的症状亲手熬煮,现下她没病,自然也不需要胡大夫诊治。
  没有任何法子,萧含玉决定亲自登门,问问沈敬之究竟图谋为何。
  院内有人疾步赶来,萧含玉也刚好穿完披风,转过身,松磐的声音从堂外传出,上气不接下气。
  「姑娘,大人叫你去松槐院。」
  萧含玉握着绸带,疑惑道:「哥哥有事?」
  松磐压着声线,急切回道:「是,有要事跟姑娘商量,姑娘快些走吧。」
  绕过曲折的游廊,又几经月门,待看到「松槐院」三个字时,萧含玉霎时止步。
  她揪住披风边缘,站在原地细细平复呼吸,漫过头顶的凌霄花打了花苞,一簇簇的橘黄,就像昨夜透过帷帐的那点光。
  她解开披风,递给眉芜。
  「你回去吧。」
  松磐说,哥哥找她有很重要的事,下人不便在场,若不然也不会选在松槐院。
  院里的人皆被遣退出去,萧含玉自偏厅进入,一眼便看到桌案上搁置着两个茶盏,应是有客人前来。经过时,萧含玉将手指抵在盏沿,茶水温热,说明人约莫还未离开。
  她的脚步变得迟疑,不安,尤其看到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身影时,她倏然止住脚步。分明和煦的天,她却像炽火浇上冰雪时漫开的那层热浪,又虚又软。
  无法挪动脚步,惶恐仿若编织成密匝的网子,将她覆在其中,越收越紧。
  她盯着那人,一瞬不瞬。
  直到他转过头,儒雅的面上微微一笑,冲她拱手作揖。
  「萧娘子。」
  冷汗涔涔,恍若隔世。
  萧含玉捏紧了手指,在他这声问候下渐渐神思归位,她没有还礼,下意识看向魏含璋。
  他眼睛黑沉,面无表情,虽未疾言厉色,但萧含玉却觉得害怕。
  魏含璋几乎不会将情绪表露于神色,他越生气,或许表现得越克制。
  萧含玉走过去,想再靠近,又不敢往前,隔着半丈远的距离小声唤道:「哥哥。」
  魏含璋不应。
  萧含玉的心猛地往下一沉,她闭上眼,硬着头皮又唤了一声:「哥哥。」
  沈敬之看着这双兄妹,一个绷着怒火仿佛下一刻要杀人,一个战战兢兢却又胆大包天。
  萧含玉的手快要触到魏含璋衣袖,他忽然背过身去,以此拉开两人间的距离。
  手指停在半空,萧含玉的唇哆嗦了下,不敢再做尝试。
  沈敬之余光瞥见魏含璋的表情,看的出他在竭力隐忍,就像暴风雨前蓄积的巨大能量,他以为自己把持的很好,其实他已经掩饰的很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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