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时宴见苏之瑾犹豫,干脆把她转过身来,居高临下垂望于她,「他亲过你么?」
他的手再次缓缓抚上她的唇,比梦中还要柔润,他知自己的指腹有薄茧,不敢太用力,怕把她弄疼了。
他也知自己的问题有多愚蠢,明明那日在笔舍,他不还听到桑茂转述了么?
可陆时宴就是想听她讲。
那薄薄的茧刮蹭在唇上,苏之瑾皱了下眉,其实是不疼的,他只是轻轻地放在檀口上,只不过他的问,让她想起了柳仲宜,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痛。
她想装作满不在乎,但眸中已起了雾。
抬首看他的侧脸,从这里望上去,下颌愈加分明,似刀锋,扎在人的心口上,更加寸步不让的模样。
她惯来对他说谎,可这回却莫名诚实了,摇摇头,「没有。」
琉璃轻晃,折在陆时宴的眼里,是她的珠泪偷弹,眼睫颤颤,似在发抖,她平日里的张牙舞爪都在此刻消失了。
或许是说到了那人,她才会温柔失意,他想。
他又觉得不甘来,不想再考究她话中的真伪,总之她还在为那人流泪。
陆时宴一把揽过她的腰,端抱在妆台上,苏之瑾惊呼,「你干什么?」
他把她围困在两臂之间,稍有蛮横地抬起她的下巴,让她的瞳仁里只能装下他,眼神也发狠地在她腮上嘴上逗留。
苏之瑾知道自己在劫难逃。
他们总归要往前走这一步的,早与晚,没有分别。
她索性闭上了眼,看不见还能让她的心不那么乱。
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在靠近,她偏了偏头,可他的唇终究轻轻地贴在她腮颊上了。
令苏之瑾意外的是,竟是极软的,比他冷酷的目光是要和软许多,她免不了一颤,温热的触感,让她更心惊肉跳。
她的手紧紧攥着妆台的沿边,指甲似能深深刻进红木里。
「小公爷!」
廊下突兀的声嗓把苏之瑾拖拽了出来,唬得她使力推了推陆时宴的胸膛,好在他也似被惊醒,不设防,被她轻巧拒开了。
苏之瑾跳下了妆台,旋裙往门外走去。
抬眼看,伶伶俐俐,着一身青锻背心,白绫细折裙,她观察过,这是府中侍女穿的衣裳,原来这园中是有婢子丫鬟的。
来人似也被吓了一跳,但很快镇定,这阖府都知今日来了美若天仙的三少奶奶,定是眼前这位,她在跟前福身,「苏姑娘,小公爷也在里头嚜?」
陆时宴已从里间整好衣襟出来,面色如常,「溪玉。」
溪玉上前,「爷,国公爷遣人来说,吏部尚书送礼来了,邀您过去一叙。」
平常人家节下也都有许多客人需迎来送往的,更何况这样的府邸?
陆时宴点点头,转向苏之瑾,「让溪玉送你去奶奶那儿,我就不一同过去了。」
「你忙就是,不必顾念我,和老太太话别后,我也就归家去了。」
苏之瑾略有不自在,她总会忍不住往他浅檀的唇上看,她歪了歪眼,落到旁处。
陆时宴似笑非笑,睨了眼她软绵绵的腮,舌尖像咬了口蜜桃,能吮出水来,心里也软陷,他不好让客人久等,先一步出了虚无居。
待他走后,苏之瑾才彻底松快下来,跟着溪玉去了多福斋。
陆时宴住所离老太太屋倒是不远,都在陆府正中轴上,穿过一个后花园便是。
初夏午后,屋里没其他人,媳妇孩子们要么在前头迎客,要么在小睡打盹,也不来扰。
闲话一二,老太太就瞧见了她腕上的五彩绳,上坠了小小粽子,脸上笑意更甚,「这倒是极准的,一定要记得在第一场大雨之后把绳子丢了,等明年端午,想是会有喜事了。」
苏之瑾愣了一瞬,看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她腕上,随即明白了过来,顿时垂下眼帘,脸染红晕,放下袖子,原来陆时宴真不是寻笑,这粽子真有求子之意。
她真要被陆薇害惨。
老太太见她羞赧,伸手邀她上榻一道坐着,「今日本想请你母亲一同来,可你婆母说,毕竟是端午,怕她走不开身,以后多有见面机会。」
苏之瑾点点头,她也明这是大户人家的委婉说辞,哪有还未入府就让新媳一个人登门的,不过是瞧不上她家门第,又想相看相看她罢了。
「你是个懂事的。」
老太太见她听懂了,心里宽慰,好好打量了她一番,拍拍她的手微笑,「陆府规矩多,人也杂,总有不如意之时,但我看你是个有福的相。」
这话暖得苏之瑾心头一热,差点落下泪,所有人都在庆她贺她,连她父母亲都说,能嫁入国公府是天大的福分。
只有老太太似能洞晓她的不平,那双稍有浑浊的眼,实则能看透所有的人。
庄严肃穆的国公府能有这么一位老人家在,似也没那么可怕了。
客套两三言,苏之瑾作别,老太太便命林妈妈从库房里拿了一对白脂玉镇纸,「听国公爷说,你读过书,我想能用得上。」
这倒是极好的礼,苏之瑾轻声道谢,「阿瑾谢过……奶奶。」
既是定了亲,这般称呼也无不妥了。
陆老太太喜色连连,让溪玉套个软轿送苏之瑾出门。
风定池莲,携香浓。
苏之瑾见轿边跟随的溪玉一路捧着镇纸,额上出了层细密的汗,她从轿窗伸出手来,「怪累的,给我拿罢。」
「没甚,奴该做的。」
推拒几番,苏之瑾也就不勉强,从袖中拿出一帕,替她搽汗,「一溪山月,玉壶光转,你叫溪玉?倒是好名。」
「我没苏姑娘这般好文化嘞,听不大懂。」溪玉笑笑,眼珠骨碌碌地转,「是到了虚无居后,小公爷取的名。」
「院子里有几个丫鬟婆子?」
「爷不喜外人贴身伺候,若大的院子,洒扫庭除都是男使,内庭只有我一个女使拾掇。」
苏之瑾稍惊,那她得多辛苦,既只有一位,那通房暖床之事必定得她来,白日还得不停歇地洗衣整理,不由得同情起溪玉来。
可溪玉却暗含得意,她把苏之瑾那副惋惜的神态看在眼里,理解成了捻酸吃醋,且窥了眼帕子,上绣只胖蝴蝶,全不似小公爷之前带回的帕子精致,那梅花绣得能暗吐芬芳。
故意道,「苏姑娘这绢帕好秀气,想必绣个花样式会更好看了。」
「别打趣我了,」苏之瑾笑笑,「我最不擅绣工,这蝶都是费了好大工夫,绣花还得缠蕊,更罢了。」
「呀,那我前几日收拾屋里时,在爷的枕头下摸出了一条梅花帕子,不是苏姑娘送给小公爷的嚜?」
斜眼瞧看苏之瑾似在沉思,溪玉心中更加畅快,面上故作懊恼,啧啧两声,「瞧我这嘴……姑娘就当没听见罢,没准是爷见样式好,在大街上随意买的。」
她故作试探,愈想往她心窝上戳,「苏姑娘没往心里去罢?」
苏之瑾笑笑,「不就一帕子,有甚好在意。」
这倒不是她大度,而是她有自知之明,陆时宴总要用到其他人绣的帕子的。
自从逃不出去后,她已了无兴趣放在刺绣上,总归国公府有那么多丫鬟婢子会抢着绣,自己女工不佳,就更犯不着献丑。
只是藏在枕下,怕是他念念不得的人罢?
这倒是让她有点同情他来。
她以为他方才是第一回亲别人,她能明显感到他的唇贴近她的腮瓣时,轻轻抖颤了下,眼睫轻刷在她的颊边,跟着震栗,那不像是装的。
苏之瑾当时心里是有愧疚的,一刹思虑万千,他与通房丫头行事时不会亲吻嚜?怎会如此青涩。
但现下倒是想通了,怕是他当时把她当成另一个女子了罢,才觉珍重万分,小心翼翼。
也好,不至于让她有种欺纯情少男的负疚感,她心里有段过不去的情,他藏着一个说不出口的人,道貌岸然的婚姻,总得藏一些不为人知的心思才更贴合。
搭伙过日子嘛,他与别人牵缠多一些,与她就会少一些,苏之瑾心下轻快不少。
待上了马车,恰逢陆宵从行院吃酒回来。
溪玉在旁低声引介,「姑娘,这是陆三老爷。」
苏之瑾在脑海里迅速理了遍,陆三老爷?那他的媳妇就是三房赵氏赵太太,在宴席上长得娇媚、说话却带刺的那个妇人。
虽是长辈,但是外男,苏之瑾在车上略略点头以示行了福礼,尔后便随车走了。
倒是陆宵被酒灌了一脑袋,不太清明,马车走远还转头打量了好几番,方转过神来,「苏姑娘?可是宴哥儿媳妇?长得倒是不糙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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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公爷的休夫妻 上 第2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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