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时宴气笑,把她拽回了屋,对着地上的人喝了声滚,溪玉连爬带转地吓走了。
他把苏之瑾按在凳上,两指勾起她的下颌,使了点劲,不让她乱动,低头察看,她的颈侧被她的胡来,渗出一点血,他有些气愤,想一口咬下去吮噬。
无情无爱无所求……真是冷冰冰,那就让她鲜血淋漓地痛恨他。
可触到她软腮时,柔如光滑绸缎,心中的惊涛骇浪又瞬息抚平,舍不得了。
陆时宴认真地给她重新上了药,仔细又小心,一点点晕开,兴许是指腹上的薄茧,反复揉搽划过时,让苏之瑾泛起说不出的酸痛。
他的手掌不同于袍衫的冷气,反之干燥温暖,慎重地抚着她的颈,袖管里清浅散出青栀冷香,惹人生出一丝依赖。
小室静谧,她还是头回这般仔细探看他。
他的眼睫很长,低垂时轻扇,让人觉得很纯净澄澈,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,她还记得轻扇在她腮侧的触感,痒痒的。
只不过陆时宴平素总是冷着一张脸,让人不敢直视,更注意不到这长长的睫羽,似乎也很难想到,这样动人心魄的睫毛,竟长在武将冷漠的眼睛上。
苏之瑾眸光微动,突然很想开口问他,为何又折回来了?
他撇下的那些公务怎办?
他是否知道今晚之事是谁安排的?
可话到嘴边,又吞咽了回去。无论是谁要验她的身,都是因她有话柄在人家手上,大房的婆母白氏、二房顾氏、三房赵氏、抑或是老太太,在这府中生存,都秉着的是陆府的规矩。
「是赵氏。」
陆时宴好像知道她心里所想,瞥看了她一眼,指端剜一点药膏细细搽抹,「这次喜服是三房专责,那两婆子也是赵氏的人。」
苏之瑾点点头,这就难怪了,赵太太本就对她有仇恨,从婆子口中也可知,她已然知晓她与柳仲宜的那些二三事,所以借故辱她。
而姑母也同她说过,陆家三房,大房从武,继承国公勋爵,二房从文,只有三房的陆三老爷是从出生就要求他吃喝玩乐的。
她当时诧异,吃喝玩乐不是享福么?怎会是要求?
姑母笑道,「高门显贵若是人人都绮襦纨绔,倒也不觉怎样,总归养得起,就怕大哥二哥有出息,那老三即便想成事也得压着,忌讳功高震主。听闻这陆三老爷三岁识千字,五岁能作赋,倒也是个聪明的主。
所以老太太和老国公爷都觉愧疚,老太太是出了名的拎得清的人,可老国公爷去后,她对这三房偏心偏爱得很,只要不是大错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,那赵氏在国公府自然也是跋扈惯了,你还是得小心为好……」
前几日得姑母所言,以为是危言耸听,苏之瑾还粲然笑笑,再怎么跋扈,也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吃人。
今日所来,是她轻率了,赵氏根本就不用自己动手,借用陆家教条礼规,就能困住她,杀了她。
好一个下马威!
虽然她们今日也没落得上风,可她分明是清白的,凭何要受此辱?
哪怕……哪怕不是,也在今晚被那两个婆子、被婆子背后的赵氏,再糟践了一回。
「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是么?」
许是最柔软的颈子被他拿捏着,苏之瑾不争气地滚下一颗泪来,她忙抬手去搽,眼圈却愈发红了,滚落得越来越多,「老太太会纵容,且也没个结果,闹大,也是伤了你们陆府的体面,所以她们来这一遭,只是为了糟蹋我。」
眼泪落在陆时宴手背上,把他的心也烫灼出了一个洞。
他的手指顿歇,沉默攃去她的泪,水光潋滟的眸让他心软、塌陷。
他倒是想了个法子治三房,只是有些冒险,有些卑劣,且他这个性子,事未成就不会轻易说大话,所以他未搭腔。
却被她当成了默认,默认那些人的放纵。
苏之瑾的心往下沉落,砸进看不见的枯洞深渊。
恰石青拎食盒进来,颇懂分寸站在罩屏外,「少夫人,吃点热饭罢,三爷方才特意吩咐小灶房,说是要鲜藕清炒,鲋鱼蒸焐,一切都得按照顶新鲜的来,还有餐后香饮子……」
「不吃了。」
苏之瑾把头稍稍一歪,甩离了颈边的手,她消受不起这府里的任何,低头掖去眼角泪,在铜镜前整衣敛容,瞧见妆奁有脂粉,薄施粉妆掩了伤口,旋裙出去,「还请石青送我出府。」
这回陆时宴倒是没拦她,只是他也同她一起上了马车。
雨已渐小了。
苏之瑾倚靠在车壁沉默,少顷,听他开了口,「我这两月都不得空,下回再见,应当是成亲当日了。」
那真是求之不得。
每回去国公府,都得折损她半条小命,简直是阿鼻地狱。
她淡漠的点了点头,没接话,厢角的羊角风灯幽暗,淡橘色的烛光,在她娇靥辗转,满目清冷。
陆时宴坐在对面望她,她好像从不曾对他笑过。
只有上回端午在老太太的多福斋里,嘴角上扬笑出了声,但那也是陆薇逗趣,她跟着众人笑的。
在他面前,她一贯是冷冷淡淡的。
更让他不痛快的是,她听到得成亲之日再见面时,神情明显闪过一丝轻松。
她就那么厌恶见到他?
陆时宴赌气阖眼,那他也眼不见为净。
可闭上眼满是她在笔舍外头,与柳仲宜的巧笑嫣兮,秋水眸,小鹿眼,新月眉,尽染欢喜鼓舞。
他愈发不甘起来。
睁开眼,端视了一会,眼角微挑,伸手就把她拉到自己的怀中,「你就那么不想见我?」
他从未想过验身,只要她能嫁他就好。
可陆时宴倒真想剥开她的心瞧瞧,见了这么多面,他在她心里一寸余地都没有么?
应当是没有的,他自嘲地笑了,不然她也不会还未进门,就主张给他多讨几房姨奶奶。
他曾经以为只要她恨他,就会把他放在心上了。
但到今日,他又变得贪心,想要与她讨价还价,想要从她的恨里抠出一点点爱给他。
一盏清灯温酌。
苏之瑾不知他又在发什么疯,她想要挣脱他的怀抱,却被他揽得更紧,他的大掌卡锁在她的腰间,不断、不断收紧贴近。
她心里一阵发慌。
「我不会让你今晚的委屈白受。」
陆时宴终究还是松了口,这是他少见的软话。
他的吐息也带着青栀淡香,充盈在她的颈侧,慢熏着她的伤,净她浮虑,许是因他的话,也许是因他身上的淡香,让人安定,她的负屈有了出口。
苏之瑾的眼尾泛起了红。
两只湿漉漉的眸子,似蒙了层烟水雾,惹人怜爱,但那樱桃甜酪般的红唇却依然不肯放软,「你在屋外也听到了罢?你放心,我也会守诺,你要讨小,我绝不管,但尽量给我留点体面,别越了我的正妻位,毕竟我们还是官家赐婚……」
她没把话说穿,他的白月光,他在外的莺莺燕燕,她都可以接受。
可她经历此遭,也懂得在贵戚权门里,地位之重要,若她是个妾,怕只会被欺得更惨。
所以一旦进了国公府,她无论如何都得保住正妻之位。
可腰侧的力道却变得狠了,陆时宴的虎口掐着她的月要窝,她都能感受到那层薄茧要透过裙裾,划破她的身子。
「苏之瑾,认错!」
「我何错之有?」苏之瑾不明,她都大度任意他娶几房姨奶奶了,还要她如何?
莫不是他还想得寸进尺,抬那白月光做平妻?
她转了转身,那大掌的力量让她快要透不上气来。
陆时宴冷眸微眯,觑她言词恳切,满心满意为他着想,更是气不打一处,恼得咬牙切齿,「我倒是想验验你的心,是不是只对我这么狠。」
他抬起她的脸,对着那不肯松懈的、甜润醉人的檀口,再也不管不顾地咬了下去。
苏之瑾诧了一瞬,认知还在混乱,忽觉唇上有痛意,她恨得推他,不停打他肩膀,「陆时宴!」
但他的双臂似铜墙铁壁,魁梧肌骨,任由她拍打,不过似小猫挠抓,拥着她纹丝不动,反倒让陆时宴有了可乘之机。
趁她说话空隙,唇瓣轻启,他的舌尖撬进,势不可挡地游走在她的唇齿间……
夏雨迢递,晚烟笼雾。
车轮撵过青石板路,外头是雨声与车轮声交替,声响不算小,陆时宴是习武之人,耳力惊人,虽比不上桑茂,对声色却也敏锐。
可有那么一瞬,他觉所有的声音都从耳边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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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公爷的休夫妻 上 第2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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