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时宴笑笑,懒得兜搭他,转问其它,「三叔,父亲要你来,是要与我讲何话?」
溪玉见两人谈讲,并未留心到她,便不动声色将那抹了媚毒的酒盅置于小公爷面前,另一盅摆在陆三老爷处,替二人斟酒。
「自是为你婚事操心。」陆宵闻到酒味,瞧窥是溪玉,烛火迷醉,佳人在旁捻指侍酒,最是美哉。
他忍不住在桌下,往她玉腿肆意轻捏,「侄儿,你知洞房花烛夜,最销魂是何时?」
陆时宴散漫靠着椅背,「愿闻其详。」
「这个嚜……」
陆宵点点酒盅,戏谑笑道,「喝一杯,叔叔好好教你。」
水天溶漾,人影鉴中移。
陆时宴剥着花生的手一顿,虽笑着,目光却冰泠泠,「三叔为难我。」
「这算何为难?」陆宵见那酒杯只斟了半盅,起身替他斟满,「你明日就要做新郎官了,不知多少人排队等着要灌你?这一杯算甚?况且……」
他坐回圈椅,嘿笑两声,「叔叔让你喝的这一杯抵得过明晚的百八十杯,值千金嘞。」
「那侄儿是得领情。」
陆时宴拾起酒盅,如他所料,细观酒面,正浮动针眼大小的气泡,与酒花泡沫不同,它泛着点白粒,若不是凑近看,根本分辨不出。
他的眸色微沉,抬酒盅离唇将触未触时,眉骨一抬,「溪玉,我和三叔自斟就好,你退下罢。」
溪玉正弯腰换碟移盏,竖耳听动静,冷不丁听到这话,忙抬眼,为难道,「爷,你们吃酒跟前没个丫鬟照料,闲话传出去,我是会被大太太扣月俸的。」
「今晚大太太不会罚你。」
陆宵笑笑,想陆时宴只懂上阵杀敌,在此事上果然青涩,连个小丫头片子在跟前都会臊,他虽不舍,但还是掐了几把纤腰后,挪开了手,「你歇去罢,今儿个我们叔侄俩好好叙叙。」
闻言,溪玉只好离开,她打帘子出去,阖上屋门前,又看了一眼,确认那沾了「媚骨散」的酒盅还在小公爷手上,且见他要往嘴里送,便放心往后院去了。
木门吱呀,光影暗转。
陆时宴从容不迫把手中花生弹指丢出,快如冷刃,击在对面酒盅圈足上,倏尔倾翻,只闻一声惊呼,陆宵被酒撒了满身,往边避了避。
陶瓷酒盅在桌上滚了一番,陆宵去接,终究没拿稳,落到了地上,听得脆响满堂。
动作不过一瞬。
陆时宴忙放下手中酒盏,「三叔没事吧?」
陆宵摆了摆手,「无碍,不过撒了些酒香,倒是可惜了你这盏缠枝莲红窑,是官家赐的罢?世间唯这二盏,也寻不到相同的了。」
「不过身外之物,三叔不必放心上。」
陆时宴不甚在意,佯装关怀,「这里就你我二人,三叔不妨把湿袍脱下,不必拘礼。」
陆宵的确觉难受,听闻此言,褪了外衫,丢在椅背,又从桌旁的提篮盒里,找到一青瓷酒盅,拿水烫烫。
陆时宴却抢了过来,「这等鄙窑,怎好待客?」
他把自己的酒盅递给了陆宵,「三叔不嫌罢?」
「怎会?」
陆宵平素与这侄儿接触不多,只闻他提剑纵马,战绩累累,偶打招呼,也是不苟言笑。今日所见,竟是极好相处的,态度谦卑,且极尊敬他,不由心暖。
他连饮三杯,「就当三叔赔罪了。」
陆时宴笑笑,也跟着推杯论盏,对他三叔长三叔短,这一通热气,让这规矩森严的宅院都有了几分人情味。
就为了这抹难得可见的情分,引得陆宵把毕生所学都倾囊传授,「……侄儿,你未经人事,不懂其奥妙,相偎相抱,你休怕她疼,只需竭力奉承,她尝到甜头后,必会骨酥体软。」
陆宵又饮一杯,「待她得趣欢愉,你便要尽生平才学,好让她恋恋,不肯放舍……」
絮絮是满肚行货,入耳虽是污秽,但有一两句还算有可用之处。
陆时宴讥笑了下,「三叔好博学。」
「这才哪到哪……」陆宵已酒醉,脸皮熏红,哪听得出这挖苦之意,笑着应了奉承,「等你空闲点,三叔就带你去樊楼起筵,叫上几个勾栏姑娘,一同吃酒助兴,累了就往不同的裙底钻……那才叫极乐。」
不知是否因言太多男贪女爱之事的缘故,他只觉热涌在一层一层往上窜,那团火似乎要烧起来了,陆宵忙借故急急出恭,待从厕房回来,稍败火了些。
只是走路摇摆不稳,头晕脑胀,眼睑耷拉着,一副醉山颓倒之状。
「三叔醉了?去后室卧榻歇歇罢。」
「我没醉!就这么几杯,我怎会醉?我再同你说道说道初次找洞口……」
陆宵起身,要去拿酒壶,却是一个没站稳,踉跄倒地,昏昏欲睡过去,只口中喃喃,「这地怎恁热,相帮快派两个俏丽倌人来泄泄火。」
得,当这地成烟雨巷了。
陆时宴眸中嫌恶,踢了踢他,见陆宵软如烂泥,搀他转入罩屏后头,摔欷倒榻。
待要灭烛火时,陆时宴抬眼稍一思,脱了自己的外袍,丢盖在他的身上。
灯焰昏昏,被瞬而掐灭。
陆时宴着单薄禅衣,立在湖边,唤来不远处的石青,「让溪玉备碗醒酒汤,就说我醉了,让她送到拂绿厅去。」
石青见自家主子虽有酒气,神色倒是清明,虽不知何意,倒也乖巧照做。
片刻后,溪玉端着醒酒汤,推开了拂绿厅屋门,里头漆黑一团,想是已散了席,陆三老爷回去了。
她探头轻唤,「小公爷,小公爷……」
听得内室有几分动静,溪玉心头一惊,借着月光转入卧房,榻上背身横躺一人,虽瞧不大分明,但那衣裳上头的织锦滚金游麟,倒是在月色下撞进她眼里。
黄澄暗金,不可侵犯,小公爷从营中回来穿的就是这件,尚未来得及换衣,就被国公爷和陆三老爷拉着谈话。
溪玉手心冒汗,那躺着的男人就是小公爷!
她轻手蹑脚地走近,心口狂跳,纤指大着胆子攀抚榻上之人的肩膀,益发把声音放软,「小公爷,起来喝口姜汁醒酒汤再睡罢,不然明天就该头疼了。」
陆宵本就中了媚骨散,燥热难耐,又闻娇娇女音,更是迷醉,以为在梦里,伸手就握住肩上玉指,将她蛮力扯到身旁,玉体相偎。
蟹青壳帐落,醒酒汤在外撒了一地。
帐中呀的有声,黑暗之中,难辨真假,一个疏心里燎火,一个想姨娘梦成。
两相痴缠,陆宵乘着酒兴,任纵搬演。
溪玉心中愈发得意,自觉聪慧,占了大便宜,握住了良好机缘,明日小公爷大婚,她比那新娘先头一步,捷足先登,这日后小公爷不得时时把她捧在心尖上?
她一想到苏之瑾那不食烟火的淡然状,更觉痛快,哪怕再是大度,她就不信,那苏姑娘这都能忍,这得把新嫁媳怄死罢?
由此,更是耸身而就,与陆宵勾劲捻项,魄丧魂消。
待雨散云收,陆宵酣眠,溪玉睡得迷蒙之际,却不想屋外传来声响。
三房的管事婆子前来,「石青,三老爷与小公爷何在?太太让我过来嘱咐莫贪杯,小公爷明日还要成亲呢。」
陆时宴从湖石后头走来,道了声桂妈,「三叔吃到半酣歇下了,你回去听三婶说,明早我派人送回去。」
敲冰戛玉之声,把溪玉吓得猛一激灵,清醒十分。
枕边人还在呼呼大睡,中了媚骨散之人,三个时辰内都不会醒来,那外头的声音又不似作假,溪玉打帘借月光一瞧,大梦方醒,冷汗直冒,身边躺着的竟是陆三老爷!
她抹了抹额间汗,听外头脚步声远,忙抱衣下榻,想悄悄溜走。
哪知下一瞬,屋门从外推开,烛灯被点燃,室内光明洞彻,溪玉猫着腰不敢再往前走。
「还不出来?」
凌厉沉音,溪玉知躲不过去,哆哆嗦嗦绕到罩屏前,声色发着颤,「小公爷。」
她扑通跪地,「小公爷,这事非我意愿,是石青让我来送醒酒汤的,谁知……谁知陆三老爷强行……」
「哦?」陆时宴黑眸微眯,冷笑道,「这么说,往我杯里下媚骨散也非你意愿?」
眼神似寒箭劲峭,溪玉吓得脸色苍白,小腿不知被何物刺痛,她垂眼一看,是酒盅碎片,再往桌上窥瞧,小公爷那里只是个寻常的青瓷酒盅,而陆三老爷那块是缠枝莲红窑酒盅,杯口隐隐泛着白,她颓然坐在地上。
说何解释也无用了,但只求陆时宴别把她送到赵氏那儿,「小公爷,您看在多年主仆的份上,看在我死去的娘曾是您奶妈的份上,饶了我这回罢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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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公爷的休夫妻 上 第3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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