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语气真诚,像是真心。
莲杏儿给苏之瑾佩戴红白相间的水晶珠链,想到今晨在案几上看到带血的匕首好一顿惊了魂,接话道,「该吵还是会吵。」
「怎会?看着少奶奶和和气气的,应当只是绊几句嘴罢?」
「嗐……那不还有个……」莲杏儿模仿着陆时宴的面色,沉肃冷寒,「少奶奶说一句不好听的,就点了炮仗。」
团宝噗呲笑出了声。
苏之瑾也跟着笑笑,没拦莲杏儿的口没遮拦,这反而是她故意嘱托杏儿说的。
在新来的婢子婆子面前,万万不可粉饰太平,就是要把这些不和言论传到婆母耳边,若她过得太舒坦了,白氏必会找茬。
人都是会同情弱者。
这也是姑母教她的,白氏只有这一个儿,必视为掌中宝,如果掌中宝独宠了旁人,那她哪怕不说,心里也会失衡。
所以婆媳之道,就是夫妻恩爱自知尚可,莫在善妒的婆母面前炫耀,反引祸端。
何况,苏之瑾对镜挂耳坠,那里似有温润的黏腻,丝丝绕绕,勾得她耳畔一红,忙挪开眼。
何况他们也算不得相爱。
搭伙过日子罢了。
不过姑母的话也只能辩证去听,要不是因她之言,看了那本莫名其妙的怪书,她昨晚也不会做那等荒唐梦。
晴光折晃。
苏之瑾与陆时宴一左一右走出虚无居时,正巧陆薇小步跑来,额眉沁出层薄汗。
「三嫂嫂还未食过早膳罢?」她往苏之瑾手中塞了个馔袋,「里面塞了饼糕,你在马车上可以填饥,不要饿着了。」
苏之瑾心下感动,这小姑子是实心实意待她好的。
她从袖子抽出一帕子,替她搽汗,「亏你想着我,还起这大早,忙坏了吧……待我过几日得闲,就教你制香。」
笑容粲然,在暖阳下如化开的雪,似能解千愁,陆时宴侧目看了几眼,余光却看到陆薇冲他狡狯地眨睫,他立马回转视线,佯装轻咳,先苏之瑾一步走了。
陆薇一路叽叽喳喳送到了府门。
漆画轮毂马车早备好停在台阶下,仆妇搬了脚凳来,只是苏之瑾没想到,陆时宴还站在马车旁。
他不是早就出府了么?日头恁晒,怎不先上马车?
陆薇伸手要扶苏之瑾上车,口中调笑,「那姑老太太讲话可有意思了,她最喜美人,看到嫂嫂,定是欢欣。」
「你今日不用去学堂?」陆时宴在旁见缝插针问。
陆薇一看天光,晃晃茫茫,忙拍脑额,「呀,晚了晚了!」
言落,就一溜烟跑进府里了。
苏之瑾的手落了空,却被一手掌端起上了马车,温热宽厚,很有力量感,她愣了愣。
他在这站了这么久,是在等她?
马车辘辘,驶过街巷。
苏之瑾抚抚裙裾,倒真些饿了,正欲打开馔袋,却闻菜香扑鼻,她抬眼,见陆时宴不知从哪弄来的食盒,已开了盒盖,里面静躺着一个黄灿灿的杂菜煎饼,上还洒了芝麻,喷香诱人。
陆时宴递给她,「吃吧。」
估计是放在食盒的关系,还热乎着。
苏之瑾咬了一口,芥菜的清辣和瘦肉的劲香在唇齿间揉合,味道里都是满足,太好吃了!
「你什么时候买的?」
如果她没记错,这应当是城头南市的许家铺子,只有他家,才有这么浓郁的秘制酱。
陆时宴看她眯着眼睛,鼓着腮颊,一脸知足,扯了下笑,「听你那婢子说起过这家早点,恰好今晨从营中回来路过南市,就买了。」
杏儿说的?苏之瑾略思了下,想到在赐婚圣旨送到苏府那天,杏儿确实透露了不少她的喜好给陆时宴。
倒难得他还记得。
苏之瑾猛咬了几口,满足地发出喟叹,咽下后才腾出嘴问话,「你去的时候人不多么?」
她记得这家要排好长的队,有日她难得早起,等排到她时已是晌午了。
「运道好,过去的时候刚开门。」
陆时宴拿过她馔袋里糕饼,倒也不是全凭运气,在昨天下晌,他奔军营前,特意绕道去了趟许家铺子,让铺主今早给他留。
但这些粗枝末节倒没必要对她详尽,他做事,只重结局,眼下她满意就很好。
他嚼了一口,又抬眸望了她一眼,「真这般美味?」
苏之瑾点点头,看看他手中与自己手中的,心中有愧,从底下撕了一块,拿帕裹着,左手递过去给他尝,「这边我没吃过。」
陆时宴沉默了会。
她以为他是嫌街边小摊的东西不干净,毕竟这样的小吃上不得世家的席面,并不受士大夫欢迎,苏之瑾正欲缩手,他却靠了过来。
微微侧过脸,一口咬下她右手拿着的饼,苏之瑾忙要制止,「这边是我咬……」
话未说完,他的唇瓣有意无意地碰到了她的指尖,轻柔酥麻,她忽然失声,手腕几不可察地轻颤,煎饼也跟着抖了下。
他的虎口帮她虚端着托了下纸袋的底部,哼出一声笑,「抖什么。」
声嗓低低沉沉,「握稳。」
苏之瑾的肩脊一僵,气息屏住,不由又想到了昨晚旖旎的梦境,他也是说着同样的话。
虽眼下的语气四平八稳,可她受梦之困,总觉他的音色有撩拨之味。
她侧坐了坐,好让车帘透进的风吹散她的面烫,抚平她不稳的心绪。
「怎么不吃了?」
陆时宴见她握着煎饼发愣,方才还吃得欢呢,他咬过一口后,就毫无兴致。
他眉宇稍拢,「嫌弃我?」
苏之瑾转脸,他与梦中的他重合叠汇,矜贵出尘,眉梢眼角皆是疏冷,对她发号施令,她的手心不由烫灼,仿佛他要她吃的不是这饼……
更是没法下咽了。
她把杂菜煎饼重新放入食盒,避开他的问,辗然一笑,「不能吃太饱,万一要如厕,那就在太皇太后面前失仪了。」
这话倒是不假,她唯恐在这么重大的场合出乱子,今早垫了两层月事带。
可在陆时宴耳里眼里,就是实打实的嫌弃了。
一直到寿安宫,他始终都是面色清疏,秋月尘埃不可犯。
太皇太后倒未在屋内拘着,正在庭中剪海棠花枝,满树繁花,迎着清风簌簌招展。
一瞧他俩来,喜笑盈腮,「今早喜鹊就在窗上嘁嘁啾啾,原道是你俩来了。」
看那姑老太太,鹤发酡颜,气色红润,只是笑起来时,侧边的牙落了一颗,看上去十分喜庆,像个活脱脱的老寿星,更添平易近人。
太皇太后放下剪子,招招手,「凑近点,让我好好瞧瞧。」
苏之瑾跟着陆时宴一同走到她面前,行万福礼。
「好孩子,真当登对。」
姑老太太的眼落在苏之瑾的身上,樱唇琼鼻,容色绝世,尤其是那双眼,仿佛会说话,撼人心魄的灵动,她点点头,「晏哥儿是个有眼光的,不像我那孙儿,招的都是平平之辈,还整日在后宫争奇斗艳起风浪,都是山鸡当什么凤凰。」
她拉着苏之瑾进屋,一同坐在榻上,温润的手拍着她的手背,又软又暖,让苏之瑾想到了自己的外祖母,她也总爱一面拍着她的手背,一面慈祥地看着她。
「天老爷,这你和晏哥儿的孩儿得有多好看,赶紧生一个,让我这老婆子在死前还能高兴高兴。」
陆时宴在下首搭茬,「太皇太后身子骨硬朗着,奶奶总说,阎王的生死簿里没您。」
这话把姑老太太逗笑了,又闲问了几句老太太近况,恰闻官家来请安。
众人纷纷跪地行礼。
只听一声清朗之音,「都起来吧。」
苏之瑾抬眸看了一眼,便很快地敛睫,坐在陆时宴身边,仰望天颜这回事,若是换做从前,想都不敢想,待明日回门,她可同二哥吹嘘吹嘘。
不过她有分寸,知道不可直观,一直垂眸观自己放在膝上的手。
只是未料官家这般年轻,同陆时宴的年岁应不相上下,但气质截然不同,官家眉舒,很有读书人的温润如玉气象。
不像陆时宴,脸子甩得比谁都快,不就没接着吃他咬过的煎饼,那眸光一凛,似淬了冰寒的冷霜,一路都不理人。
苏之瑾心里打鼓,他生气是小事,只要不是把她引荐给温嘉一事忘了就好……
下回还是得忍辱负重,不该在那个节骨眼上得罪他的。
「行初,你的脖颈怎么回事?」
官家之言,和煦入耳,「像是刀伤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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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公爷的休夫妻 上 第4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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