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一切都恢复平静以后。
韦英风仍如往昔,是个充满生命活力的武林奇才,他却更加成熟了。
一次又一次的危险、打击、挫折,曾经使他失望、懊恼,但无法使他颓丧,他依然是铁铮铮的汉子!
这些,正是他踏上人生征途的宝贵经验。
他的心似已平静,却又隐藏另一股暗流,并不能释怀,他心中有千百个解不开的结,他茫然,而怅惘。
他平静的目中含有悲戚,眉宇之间,隐隐含有些说不出的感伤愁绪,深邃的双眸凝视天空,喃喃低语:
“莫非是我逼死他们的?他们的过错该不该一死?比起父亲的宅心仁厚,我实在望尘莫及,我原也只是句气话,谁知……”
想到这里,有两条人影缓缓而来。
这两个人,一个是玲珑有致的美丽的少女苏艾青,一个是白衣少年乔志中。
苏艾青随手拔了路旁的—棵小草,在手中轻轻拗弄,低声道:
“英风,事都过去了,不要太自责。”
韦英风微微仰首,忖道:
“我的心情真都是自责吗?或许未必吧!”
乔志中淡淡的一笑道:
“韦兄行事光明磊落,一派正气,无愧于天地,何必为此事耿耿于怀,闷闷不乐。”
苏艾青黯淡的道:
“这几天,你一句也不说,害我担心死了,我怎么放心离开你。”
说到此,粉面微微—热,美日蕴满着泪水。
韦英风似是微怔,疲惫中带有忧伤的道:
“你要走了?”
乔志中笑道:
“这两天跟师妹谈了不少事,我已背叛了养父,只得回‘竹林轩’,师妹跟着你,恐怕不方便,所以我想带她一起回‘竹林轩’。”
韦英风闻言之下,直望着苏艾青发呆,一抹苦笑在他嘴角展开:
“天下无不散的宴席……”
他心中百味交陈,悲欢离合,他实不知该如何表现自己的情绪。
苏艾青目蕴泪光,娇躯轻颤,嘴角抽搐了一下,低声道:
“你会来找我的,是不是?”
韦英风一拂衣袖,缓缓的道:
“当然,有分离才有再见!”
事实上,韦英风如今的心情已跌至谷底,没有什么能再把他往下拉了。
乔志中微笑道:
“人生何处不相逢,你们暂时分开一段日子,或许更能发现对方的好处呢!”
苏艾青娇嗔一声,不依的道:
“师兄,别胡说!”
韦英风深沉的道:
“在下此去,前途未卜,路上可能风波不少,小青跟着我,的确要冒太多的风险,让她跟着乔兄,在下也放心多了。”
乔志中抱拳躬身,宏声道:
“既是如此,我们就此别了,乔某再次谢过你相救之恩!”
韦英风回礼,笑道:
“区区小事,何足挂齿,乔兄往后万万不可再提起,使在下汗颜!”
乔志中爽声一笑:
“小弟恭敬不如从命,咱们后会有期!”
苏艾青依依难舍,眼中带情,柔声道:
“你一定要到‘竹林轩’来找我,我等你!”
她眨了眨眼,娇生生的站着,十分羞怯,粉面微红,垂下玉颈。
韦英风已迷乱的心湖,又起了一丝轻微的涟漪,他甚至有个念头留下她,他相信只要他开口,苏艾青会为他留下来的。
可是,他也需要一个人平静来处理即将面对的事情,有了苏艾青,或许感情会有牵绊。
半晌——
他那坚毅而鲜明的俊俏面庞有了决定,哑声一笑,缓缓的道:
“别了……”
苏艾青一直等待他的承诺,此刻闻言之下,惊愕得有些张口结舌,直望着他发怔!
在她想来,韦英风应该有些礼仪的话要说,他却只说“别了”,明知他心情不好,苏艾青气苦得眼泪双垂,恨声道:
“恨死你了!”
说罢急一转身,如飞而去。
乔志中抱拳为礼,紧随而去。
韦英风依依的凝望前尘,痴立不动,许久,许久……
他穿着—身黑色的长衫,外罩一片黑色的披风,一身黑衣,使他结实的身影看起来更修长,神态沉稳飘逸,精神却异常矍烁。
他要暂时抛开儿女私情,为着更重要的事情。
有了新的决定,心境也放开不少,转眼变成—个容光逼人,英姿焕发的侠士。
嘴唇微抿,摸摸身上的“紫霞剑”,有些兴奋的想道:
“对了,舅舅要我有事去黑水潭边的小木屋找他,好些日子没有见着他了,不如先去看看,不知他去办的事如何,再问他到底什么事!
他愉快的加快脚步,他那线条鲜明得如同雕塑般深刻而坚毅的英挺面孔,焕发出一种漾人的异彩。
他飘然行走,轻盈流畅,不带起一丝尘土,好似他根本不沾地面的。
韦英风放慢脚步,行向路边,他听到大约半里之外,有十数骑正急奔而来,清脆的蹄音,在宁静的此时听来,格外刺耳。
他不想多招惹麻烦,他行向一边,让出大半道路给背后的马匹过去。
不多久,十数骑影已奔掠至他的身旁,马上骑士发现了龋龋独行的韦英风,立即将马行速度缓了下来,向他打量起来。
忽地,为首一骑喝道:
“小子,看到大爷们,为什么不滚一边去,还敢大刺刺的直走?”
韦英风双目怒睁又合,忍气道:
“在下已避至路边了,莫非还让在下藏身回避各位?”
他语声始住,后面一人奔将上来,沉声道:
“碰到‘三星会’的人,凭你也只有回避一途了。”
韦英风站立路旁,黑衫飘拂,这时,他才看到来人俱是清一色的红衣,胸前有三颗星!
韦英风淡淡的道:
“就是天王老子,也管不着在下赶路。”
为首这位尖声道:
“瞎了狗眼的小子,莫非想赶去黄泉地府报到!”
韦英风冷然一笑,蓦然厉声道:
“那就看你们的能耐了!”
为首的双目怒瞪欲裂,嘶哑的叫道:
“在流水坞方圆一百里还没有敢这样对大爷们说道!”
韦英风眼神一瞟,望着为首一人,年约四旬的壮伟汉子,胸前的三星是黑色,与其他的白色不同,他的“三星会”地位可能不低!
韦英风神色不改,低沉的道:
“在下有眼不识泰山,还请赐告阁下的大名,看是否能吓着在下!”
为首闻言似是一怔,傲慢的道:
“大爷乃‘三星会’的二当家上官招,人称‘辣手郎君’。”
韦英风微微一笑,道:
“‘辣手郎君’听起来怪吓人的,只是武功比起两位护法如何?”
“辣手郎君”上官招一听对方的语气,疑心前些天左右护法即是遭他毒手,只是这位乳臭未干的小子,能有此能耐吗?
上官招冷漠的道:
“小子,报个万儿!”
韦英风淡然道:
“在下韦英风,在江湖上—事无成,恐怕二当家不识得在下陋名。”
他说的不愠不火,听来却别有一种威严,使人对他另眼看待。
上官招此时眼睛一亮,目光中充满了警惕与疑忌,此人真是打败郑一招及乾坤的年轻人,真是冤家路窄。
他决定让韦英风知道“三星会”并不是好惹的,挫挫他的锐气,冷然道:
“好朋友又碰面了,是你不自量力,别怪‘三星会’不给你生路!”
韦英风听上官招口气如此张狂,面孔一寒,沉声道:
“阁下口把式倒硬,只是不知拳脚功夫如何?”
在上官招身旁刚沉声说话者,双目怒睁,此时尖声叫道:
“好哇!小浑蛋,别以为自己有两下子,在包天光法眼里也不过是雕虫小技,老子叫你跪地求饶,见识见识什么叫功夫!”
韦英风冷冷一笑,道:
“不知阁下在‘三星会’高居什么职位?”
包无光闻言,面孔一热,他是上官招的贴身侍卫,在会里并无职位,韦英风此言,分明是讥笑他,双目怒瞪,嘶哑叫道:
“小子,今天大爷定要挖出你的狗眼!”
他正待猝然发难,上官招大声道,
“包天光小心留意,这小子能挫败左右护法,可能有点门道!”
韦英风冷冷的道;
“这位包朋友,想必自信武功高过贵会的两位护法罗!”
包无光额角青筋根根暴起,自马上跃下,狂怒道:
“他妈的臭小子,老子不吃这一套,先劈了你,看你狂傲到几时!”
在他语声未完,抖手便是十五掌十三腿攻向韦英风,攻势凌厉,宛如迅雷惊电!
韦英风仰天狂笑,不躲不闪,右掌倏而粗涨,出手之间,包无光猛然退后三步!
上官招黝黑的脸孔泛起一股讶异的神色。
包无光霍然色变,身躯又起,抖手又是七掌,径袭对方,快捷!狠辣!
韦英风如幽灵般在敌人掌风下飘逸而过,右臂肌肉猝然突起,用力一击,包无光重心不稳,竟狼狈的跌坐在地。
上官招一惊,身形如腾起的隼鹰,猝而拔空三丈之高,猛烈无比的反扑而下来,威力之雄,出人预料!
上官招是江湖煊赫人物,在黑道上享有盛名,心黑手辣,为人歹毒无伦。
韦英风身形如轻烟漫雾,不可思议的从团团的掌风飘掠而过!
他毫不迟疑,奇迹般蓦然急起,掌风腿影立即将上官招周身前后左右罩满。
攻势迅速而且诡异,令人匪夷所思!
“辣手郎君”见状之下,已知碰到行家了,厉声叫道:
“上!”
喝声出口,“三星会”十数人,已“唏哩哩”的昂立而起,继之,人影已自马背上同时飘落,十数人如一人,行动划一!
韦英风冷沉的一笑,道:
“好!”
此时,十数人无声无息,立刻冲入战圈,个个凶悍无比,声势惊人!
两下的来势都是十分神速而猛烈的!
上官招双脚连续蹋出四腿,招式之间,猛辣无伦,劲风如飚。
韦英风一个大斜身,猝然旋飞,瘦削的身躯以月光下的幻影般,飘掠而过,蓦而长笑,一道寒光闪耀,刺向包无光!
十数声如焦雷般断喝,以连续攻势罩向韦英风四面八方,密不透风!
韦英风大旋身,诡异得令人目瞪口呆的突兀软身在刀光剑影中,手中“紫霞剑”如流光电掣般猛挥而出,一连串惊呼声,有三名“三星会”弟子命丧当场。
他攻势未竭,大喝一声,身形霍然暴转,没有一发的缝隙,又有两声惨叫响起,地下在刹那间又增加了二具尸体。
上官招不由大吃一惊,瞬间伤亡已逾大半,他怨毒的道:
“‘三星会’与你何冤?下手如此狠毒?”
韦英风冷冷一笑,生硬的道:
“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贵会太蛮横了,在下独行道路,与各位何干?一再挑衅,死有余辜!”
“辣手郎君”上官招瞪着双眼,面部肌肉因愤怒不停地抽搐!
韦英风沉静的一笑,道:
“如果各位有自知之明,就快滚回去,在我还汉有改变主意之前!”
“辣手郎君”上官招自出道以来,只有他羞唇别人,何曾受此讽嘲,他如何能忍受,但他看到五条尸体安静的躺在地上,血渍溅洒在四周,不由自主的呆住了!
包无光仗着上官招的声势,为虎作伥,现在震栗逾恒,冷汗涔涔而下,实无再战的锐气!
剩余的“三星会”弟子,眼看同门被杀,虽然暴怒不已,暗地却希望打拚就此结束!
韦英风冷然注视着地上的尸体,道:
“二当家的,要离开时最好把地上七位弟兄带走,看了叫人恶心,只怕也会坏了贵会的名声!”
上官招气得面孔涨成猪肝似的紫红,尖厉的道:
“姓韦的,你别欺人太甚,别以为‘三星会’的人怕了你!”
韦英风狂放的大笑一声,道:
“不怕最好,改天有空,欢迎再来试试,说不定阁下能够多撑几招!”
上官招浑身籁籁直颤,愤怒的道:
“小杂碎,老子跟你拚了!”
他已经失去理性,在奇快的刹那问,已向韦英风攻出一十七掌!
韦英风大笑一声,身躯已倏然拔空,略一盘旋,已使敌人掌掌落空!
上官招攻势落空,右臂突举,石破天惊般大吼一声:
“杀!——”
语声未住,九条人影猛扑面上,怒喝如雷,奋不顾身!
韦英风厉声叫道:
“别怪我手下无情!”
如游魂般穿过层层密云般的兵刃,“紫霞剑”快捷得似长空的流虹,同时劈落,三股血箭自“三星会”弟子胸膛射出!
“辣手郎君”上官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在如此匆促的时间中,对方不但由守变攻,而且毫不费劲,自己的人落得如此结果!
地上已有八具尸体,空气中充满了血腥与残酷!
包无光目光中含蕴着恐怖,恐怖中更有些许的迷惑,眼前这位黑衣的年轻人,到底是人还是魔鬼?身法有如幽灵般不可捉摸!
韦英风并不喜欢杀人,只是“三星会”趾高气扬,两次途上相遇,无故找碴,当给他们一些教训,此时的他,有一股萧煞及残酷!
韦英风缓缓的道:
“现在走还来得及!”
“辣手郎君”上官招面孔扭曲,大斜身,一声轰然大喝,随着漫天掌影,汹涌厉烈的攻向韦英风!
仅存的六名“三星会”弟子随着他们二当家的再次发动攻击,加入战圈!
韦英风毫不迟疑,疾如流矢般飞射而起,—道银虹已突然如滚桶般袭卷而出,寒光云集,诡异而阴奇,四名“三星会”弟子砰然倒地!
“辣手郎君”上官招面容惨白,暗忖道:
“为什么他总在防守之后,立即出手,其间没有一分的空隙,这种功夫,便是现今武林天下再没任何一位高手能够做到!”
韦英风并不乘胜追击,他只是冷冷的望着“辣手郎君”上官招!
上官招如今即使想退,也找不到台阶,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弟兄,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善后?
韦英风沉静的一笑,道:
“二当家的,莫非还有兴致再打?”
上官招心想:
“一生英名竟毁于这无名小子手中,与其让江湖中人取笑,倒不如跟他一拚,大不了一死!……”
他想到此,精神一振,蓦然——
双臂微曲,倏而推出十三掌,几乎在同一个时间,两腿齐飞,踢出二十一腿!
他这猝然出手,有若迅雷疾电,狠辣的攻向敌人!
韦英风长衫飘动,身形纵横如电,急扑而至,上官招已被逼得蹿出五尺之远!
包无光与二名“三星会”弟子借势冲上,袭向韦英风背后!
韦英风又如风卷残云,脚步急旋,展出二十一掌十九腿!
上官招心灰意冷,他命豁出去了,声嘶力竭的吼道:
“二十年后仍是一条好汉,老子跟你拚个同归于尽!”
叫声中,全力推出十一掌,掌掌相连,绵密无隙,浑厚雄劲,大有震撼山河之势!
韦英风冷然一笑,足下用力—撑,倏然似弹簧,拔升空中七丈,又似快箭倒射而回,“紫霞剑”似天瀑倒悬,惊呼尚未宋得及出口,“辣手郎君”上官招已人头落地!
包无光眼中射出极度的惊恐,适才的倨傲这时已经消失殆尽!
韦英风冷酷的挺立着!
二名“三星会”弟子吓得站不住脚,几乎同时双膝下跪,颤声哭道:
“大侠饶命!大侠饶命!”
韦英风宛若未见,沉静的道:
“去吧!”
两人如同听到“大赦命”,没命的飞奔而去,忘了包无光的存在!
韦英风澄朗而深邃的双眸有股异样的光彩,对包无光道:
“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紫烧,去吧!”
包无光有些迷惘,在他眼中看来,韦英风有着慑人的气息,使他不敢轻举妄动,这话使他悚然惊醒,两腿却如钉立般,无法走动!
韦英风两道闪射的目光瞥视包无光,似笑非笑的道:
“胜败乃兵家常事,回去告诉你们大当家的,好好管束贵会弟子,天下事争不过一个‘理’字,望贵会好自为之!”
包无光木然的目光注视着韦英风,沙哑的说道:
“今天的事,我们大当家的自会出面与你做个了断!”
说完,他将“辣手郎君”上官招的尸体扛至马背,再悲痛恭敬的拾起头颅,单手抱着,身形飘然上马,一声叱喝,沙土齐飞,尘灰迷漫,他带着上官招已经消失在韦英风的视线内!
韦英风默默的沉思着,喃喃自语:
“江湖道上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打杀,大家无冤无仇,为什么要干戈相见?今天你要杀我,明天我又去杀你,有什么意义?”
他痴迷的望向包无光离去的方向,又想道:
“我是韦家唯一的活口,怎能不报家仇?而有一天,敌人的后代又会来找我报仇,如此冤冤相报,江湖风波何时能了?”
他有些悲怆的想着,好似忘了时间、空间的存在……
良久——
一个苍哑的嗓音响起;
“韦公子,久违了!”
韦英风一惊,看清说话的人,原来是“盖世神偷”司徒忌,他此刻站在五六丈外,关切的向韦英风注视。
韦英风淡淡的道,
“前辈真是来无影,去无踪。”
司徒忌慢慢走向他,道:
“韦公子实在不该杀了‘辣手郎君’上官招,‘三星会’在江湖上声势颇大,只怕此后,韦公于后患无穷!”
韦英风轻松的—笑,道:
“水来土掩,兵来将挡!”
“盖世神偷”司徒忌呆立良久,嚅嚅说道:
“韦公子另有家仇未报,何必多树强敌,徒增困扰!”
韦英风双掌互相搓揉,道:
“前辈,你到底知道多少韦家的事,为什么不肯对我明言?”
司徒忌目光无意地向侧旁一扫,激动的道:
“老夫愧对地下的韦大侠!”
韦英风闻言之下,冷冷的道:
“莫非你也是凶手之一?”
司徒忌苦笑一声道:
“老夫虽然不才,不至于禽兽不如残杀忠良,只是有些事老夫有苦衷,时机未至,不便奉告,还请韦公子不要相逼!”
韦英风目光黯淡,点点道;
“事情的来龙去脉,在下自会查个水落石出,但愿前辈所言皆属事实……”
他话未完,司徒忌已豪迈的一笑,诚挚的道:
“公子之意,老夫省得,血案之事老夫愿薄效绵力,敬候差遣!”
韦英风双目微闭,沉吟不语!
司徒忌徐缓的又道:
“公子神功盖世,打败‘刽子手’段飞英,名噪江湖,或许毋需老夫……”
他说到这里,韦英风有些尴尬的道:
“前辈误会了,在下乃恐祸及前辈,敌人不但凶残狡诈,而且神秘不已,如前辈肯赐—臂之助,韦家历代子孙感激不尽!”
司徒忌不由老脸—热,窘迫的道:
“公子言重!老夫担当不起!”
韦英风正待答话,司徒忌又道;
“公子,根据老夫这段时间的调查,有一个发现,或许……”
韦英风急声问道:
“什么发现?”
司徒忌沉声道:
“武林中有一位‘千臂神尼’德高望重,但她行踪诡异,无人知其出身,平日居于何处,她为人慈祥随和,故甚得人望,无意间,老夫却发现‘千臂神尼’竟是桃花郎的师父!”
韦英风心头一震,低沉的道;
“前辈认为这代表着什么意义?”
司徒忌缓缓的行了数步,沉缓的道:
“他们两人都是江湖中知名人物,按理不该隐瞒师徒关系,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顾忌,也说不定……”
他说到这里,停语不说,环身四顾,韦英风紧张的等待结论!
他微微一顿,又沉声道:
“桃花郎幕后另有支使人,公子,‘千臂神尼’宫南萍,是不是很可疑?”
半晌,韦英风忽然低声道;
“前辈刚不是说此人德高望重,为人慈祥随和吗?怎么……”
司徒忌浩叹一声,道:
“江湖人心险诈,假善为恶的不计其数,如桃花郎在韦家时,谁不敬他是条汉子,谁知他连禽兽不如,公子,待人处事要多加提防!”
韦英风双手抱拳一揖道:
“多谢前辈指点!”
司徒忌摇手道:
“公子别如此折煞老夫!”
他愁容满面,细眯着双眼,徐缓的又道:
“当然这只是猜测,没有证据,如今下定论仍然太早,不过这总是条线索!”
韦英风沉吟不语,忽地,沉声道:
“前辈,依你看,‘千臂神尼’跟‘独尊门’有没有关联?”
司徒忌微觉意外的一怔,轻轻点头,道:
“‘独尊门’可说目前绿林帮会中最具实力的一派,却是神出鬼没,来去如风,成名至今,武林中人无知其总坛设于何处,组织如何,令人揣测不定,难以捉摸,行事毒辣,个个残暴绝伦,其魁首门主当不是普通的人物。”
他微微一笑,再道:
“公子忽然提起,似乎又多了一份资料!”
韦英风的形态超脱与深沉,十分感激的注视着“盖世神偷”司徒忌,诚挚的道:
“前辈,你能此时现身,给予在下这么珍贵的帮助,在下永铭五内……”
韦英风感激逾恒的伸出一只坚定的手,与司徒忌紧紧相握,面庞闪出一片湛然的光彩!
韦英风悚然惊醒,道:
“前辈跟我舅父柳亦枫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为什么么他要找前辈,而前辈却不肯见他呢?”
司徒忌微觉一怔,随即苦笑一声,窘迫的道:
“柳兄只因我这二十年来,一直避不相见,而疑心老夫,其实老夫另有苦衷,不便启齿,才致使柳兄误解!”
韦英风心想:
“司徒前辈不像是伪善的小人,既然他口口声声另有苦衷,暂且不便多予逼问,终有一天,—定可以水落石出,真相大白!”
韦英风豪迈的一笑,道:
“在下相信前辈是位可信较的人,但愿早日缉捕元凶,当可化解误会!”
司徒忌颔首道:
“但愿如此,老夫在此还是希望公子别告诉柳兄,咱俩见面之事!”
韦英风轻笑道:
“前辈放心,在下谨记!”
两人彼此安慰了几句,又客套了一番,耽误了不少时间。
韦英风抱拳道:
“有‘三星会’弟子留下的马匹,前辈何不挑选一骑,以为脚力!”
司徒忌微微摇头道:
“这些马匹,‘三星会’都有特殊记号,为了减少麻烦,还是别骑的好!”
英风闻言,过去一检视马匹的暗记,轻松的一笑,道:
“前辈过虑了,没什么记号嘛!”
司徒忌一晒道:
“他们当不会草率做个明显记号,除非他们会中之人,否则,外人还是不能发现的。”
韦英风点点头,悠然道:
“前辈,我们就此各自启程吧!”
司徒忌目光向地上尸体一扫,面对这副凄厉的景象,抬头道:
“一波未息之前,别再兴起风浪!”
他的话像是一位长辈,苦口婆心,谆谆教诲,韦英风激动的道:
“前辈教诲的是,在下不敢一日或忘!”
司徒忌脸上一热,讪讪的道:
“老夫告辞了!”
韦英风忽然以指比唇,示意噤声,目光炯然望向来时路,有一条隐约的人影,蹒跚的,又显然尽力的朝这边行来!
韦英风喃喃低语道:
“来人好像受了伤!”
司徒忌回头望去,只见那人步履踉跄,似是疲惫不堪,沉声道:
“老夫不便与外人相见,告辞了!”
语声始落,一条瘦削短小的身影,宛如一片被风吹拂起的枯叶,神速无匹的骤然掠出七丈有余,头也不回的行出,终至杳然。
韦英风望着他的背影笑道:
“我跟这位前辈的轻功比起来,不知胜负如何?”
不多时,那条踉跄的人影,一拐一拐的奔跑而来。
韦英风站立道中,没有作声,两道精芒,如鹫鹰似的瞿注来人!
他目光尖锐,已看清来人是一个矮小精悍的中年汉子,那汉子的右颊有一个显眼的肉瘤,他每走一步,肉瘤即抖动一次!
只见那汉子衣冠不整,披头散发,灰头土脸,不停的喘着粗气,一副痛苦疲困的神情,甚是慌张,却因体力不支,走走停停……
韦英风始终静默的望着来人,那汉子大约尚不知道左近有人。
片刻后,来人忽然抬头,看到七零八落的尸体,惊得猝然停身!
目瞪口呆的僵立良久,好似发现了什么,神色上有了变化——
蓦然——
这中年汉子猛而直立警戒,恨声道;
“呸!他娘的什么玩意?沈大川也不是省油的灯,亮家伙吧!”
他充满敌意的瞪着韦英风,手中握着一把精光闪烁的匕首,与他身材甚为相配!
韦英风冷静的一晒,似笑非笑的道:
“朋友,才一照面,为什么恶言相向?”
沈大川望着韦英风坚毅的面孔,嚅嚅说道:
“地上这些‘三星会’的角色,都是你撂倒的?”
韦英风轻松的一笑,道:
“不错!”
沈大川激动的道:
“没有帮手?”
韦英风未做表示,沈大川又急问道:
“你是不是‘独尊门’的杀手?”
韦英风两道精芒闪射的目光,细一注视之下,沈大川有些心慌!
韦英风冷笑道:
“你是‘独尊门’的弟子?”
沈大川或许已经看出韦英风对“独尊门”没有好感,戒备稍懈,目光有一丝痛苦的神色,沙哑的道:
“以前是,现在……”
韦英风闻言似是一怔,鼻孔中哼了一声,随即冷森森的道:
“现在有何不同?”
沈大川不禁微一沉思,语声十分苍凉,道:
“现在被‘独尊门’四处追杀,无一处安身,生命朝不保夕!”
韦英风暂时没有回答,对他上下打量,沉声道:
“‘独尊门’为什么要杀你?”
沈大川正色道:
“沈某虽然不才,也不甘沦为鹰犬,一生受人指使,尽做伤天害理之事!”
韦英风颔首道:
“浪子回头金不换,沈某勇气令人敬佩,不知沈兄在‘独尊门’位居何位?”
沈大川脸上一热,讪讪的道:
“沈某不过是个小小的分舵主……”
咳嗽一阵,又道:
“朋友,你是哪一路上的,沈某看你痛宰‘三星会’的爪牙,料你不是魍魉之类,才剖心相见,未请教尊姓大名?”
韦英风一听他是分舵主,精神为之一振,行前两步,道:
“在下韦英风……”
沈大川睁大眼睛,激动的道:“你就是韦英风?”
韦英风不知何意,微微点点头。
沈大川心中一凛,随即诚挚的道:
“在下久仰韦大侠的英名,今日有缘相见,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,沈某纵死而无憾!”
韦英风正待启口,神色一冷,前路有辘辘的车轮声,顺风传来,二人互视一眼,目光中充满子警惕与疑忌。
两人不再作声,等着马车经过!
不多时,马车从两人身旁经过时—一
忽地——
从马车上滚下个老妇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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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尊劫 第十二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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