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玺芹对着车子挥了挥手,这才拎着蛋糕,撑着快要散架的雨伞,飞快冲回屋檐下躲雨。
她未立刻收伞,站在屋檐下抖了抖伞面上的水滴,抬头,看着降下倾盆大雨的天空,再看看空无一人的侧门。
「……雨这么大,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客人上门了。」不过幸好刚才天气好一些,有客人上门,今天还是有做到业绩她也就放心了。
她低头再抖了抖雨伞,专心的看着红色伞面,晃动时她突然看见了一双男性球鞋,以及……黄色的雨衣。
黄玺芹的心一惊,挪开雨伞,便看见了戴着口罩,穿着黄色雨衣的男人,站在她面前。
她被吓得说不出话来,那名连续攻击销售员的泼酸怪客,就是穿着醒目的黄色雨衣。
但天还没黑,怎么会?
尖叫声卡在喉咙,黄玺芹害怕得说不出话来,只能睁大眼睛。看着眼前的泼酸怪客,拿下了口罩,露出一张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的脸……
「苗少原,是你?!」
浑浊的双眸,颓丧落魄的神情,眼前的男人,哪有二十五岁男人该有的青春活力,被酒气掏空的身体,穿着宽大的雨衣,整个人显得单薄得惊人。
他露出牙,朝她狞笑。
「还认得我啊,真高兴你认得我,你住在哪?你没住在你家,你跟那男人同居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女人,你竟敢背着我偷人,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!」
他激动地打开手中的玻璃瓶,往黄玺芹方向一泼。
「啊——」反射性的动作,黄玺芹拿着雨伞阻挡。
塑料伞面无法抵挡硫酸的腐蚀,触碰到硫酸的部分都融成一个个小洞。
黄玺芹从破掉的伞面小洞,看见苗少原那张愤怒的脸……
她全身发抖,本能告诉她快逃,可她的双腿动不了,只能看苗少原生气的抢走她手中的雨伞,丢在地面上。
伞面上残留的硫酸因为雨水流动,扩大雨伞腐蚀的面积,黄玺芹只看了一眼便心惊胆跳,害怕到不行。
「我看你逃到哪去,你就是用这张脸给我找男人?我看你毁容后,还有没有男人要你!」看着离开自己后,气色越来越好的女人,苗少原心头一把火升起,抱着玉石倶焚的心情,用力握住她的手,将瓶底最后的硫酸,往她脸泼——
然而那能够腐蚀塑料的硫酸,并未如期淋在她脸上,造成毁灭性的灼伤,黄玺芹感觉到有人抱着她,离开苗少原的攻击范围。
「没事了。」
头顶传来蔺东风熟悉的声音,黄玺芹顿时哭了出来,她说不出话来,双手揪着他胸前衬衫,全身不停的发抖。
「没事了,对不起,我来晚了。」蔺东风为自己没及时保护她而深深自责。
黄玺芹脸埋进他胸膛,她才发现自己是这么眷恋着这个怀抱,不禁深吸口气,让他身上的气息充斥整个肺部。
嗯……怎么有刺鼻的气味?
那气味……就像是硫酸泼在伞面上时的腐蚀味道。
「人已经制服……蔺先生,你被泼到硫酸了,得快点急救!」尾随而来的保全人员制伏了苗少原之后回头,惊讶地看着蔺东风的背。
他被泼到硫酸?!黄玺芹心一沉,无视他说自己没事的话,转到他身后。
一看见他的背,眼泪就流了下来……
「还说没事,你这个笨蛋……」她哭了,感动又心酸的哭了。
蔺东风用自己的背,挡下了苗少原朝她头脸泼来的硫酸,西装都被融了,被腐蚀的衣料贴着背部,仍继续腐蚀着他的肌肤。
「快脱下他衣服,有人有干净的布吗?水,给我干净的水,叫救护车。」黄玺芹脑中想起蔺东风为大家上的课。
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急救着,黄玺芹手抖着一边用干布快速擦掉蔺东风背上残留的硫酸,再接过保全、楼管接连递来的矿泉水,冲洗他被硫酸灼烧的背。
蔺东风方才肾上腺素激增,没感觉到背部的灼痛,只想到要保护黄玺芹,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,现在被人团团围住急救,紧绷的神经一放松,伴随而来的是皮肤灼伤的疼痛,令他倒吸口气,再能隐忍也忍不住痛叫出声。
没多久,救护车来了,将蔺东风送上了救护车,紧急开往医院急救,黄玺芹想要跟上,却被拒绝。
「你是家属?不是,那不能让你上救护车,有没有家属?谁能通知家属?麻烦了!」救护车急救人员高声喊着。
接着,救护车车门砰一声在面前关上,阻隔了她和蔺东风。
黄玺芹无视倾盆大雨淋了她一身湿,站在路旁,看着救护车开进车阵,消失在眼前,她全身颤抖,又忍不住掉眼泪。
「黄玺芹,你没事吧?有没有被波及?要看医生吗?」留在现场善后的女性楼管见她淋雨落泪,撑着伞上前为她挡雨,关心地询问。
警方拉起了黄色的封锁线,保全、楼管来来去去,讨论着处理事项,四周一团乱,大雨一直下,耳边充斥无数声音。
可黄玺芹全都听不见,她盯着救护车消失的方向,久久没回神。
这世界上有几个女人,能够遇到一个愿意以身保护,为自己挡住硫酸的男人?
他无视硫酸腐蚀性的灼伤,顾着对她说,没事了。
这是蔺东风第三次救她,他却受伤了,非得到这时候,她才愿面对显而易见的事实。
蔺东风为了她,连命都可以不要,而她却为了无谓的自卑,将他推开,伤他的心。
她在干么?她怎么会这么蠢?如果自己真的离开他,两人成为没有交集的平行线,她还能无所谓的过着原本的生活吗?
不能,这个男人早就住进她心底。
「我错了……」把脸埋进掌心,黄玺芹痛哭失声。「我错了……」
希望一切,都还来得及……
【第十章】
烧烫伤加护病房,特别单人房中,护士正在为蔺东风清理伤口。
「嘶——」饶是性格再能隐忍,蔺东风也被背后的灼伤疼得倒吸好几口气。
「蔺先生,再忍耐一下,很快就好了。」经验丰富的护理长安抚着,动作很快的清理伤口、敷药,「会感觉到痛是好现像,代表灼伤不严重,若感觉迟顿的话,就很严重了,幸好急救措施做得不错,没有扩大灼伤面积。」
「是啊是啊,蔺先生,通常被硫酸灼伤的伤员,有66%的人要植皮,他们被送来时皮肤根本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。」年轻的小护士插嘴,双眼冒光的看着蔺东风帅气的脸。
「多嘴。」护理长横她一眼,整理完推车,便离开了病房。
蔺东风想侧躺在病床上舒服一点,可他这一动就牵动全身,引来背部伤口撕裂的疼痛,令他皱眉,倒吸冷气。
这时,一双纤细的手臂上前扶住他,协助他缓缓侧躺下来,当他躺下来后,才感觉到滴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温热水滴,是泪滴。
他惊诧地抬头,看见泪水涟涟的黄玺芹,她带着愧疚、心疼,含着千言万语的眼神凝视着他,根本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。
「哭什么?」看她哭得这么伤心,蔺东风很心疼,伸手抹掉她脸上的眼泪,温柔地道:「没事的,你看,护士也说我伤得不重,要不是爸妈坚持,我也不用住加护病房。」
蔺东风被送进医院后,很快的就看见搭出租车赶来的黄玺芹,她倔强的非要留在他身边,班也不去上了,只想待在他身边照顾他,就算赶她回去休息,她也不愿意。
之前是被她的话气到差点吐血,现在看见她的眼泪,以及她赶也赶不走的坚持,蔺东风就非常没有原则的心软了。
「你很痛……」黄玺芹看他清理伤口忍受痛楚的样子,就忍不住心疼掉泪,他都是为了救她,才受这么重的伤。
她已经没有脸见蔺东风的双亲,可她不愿意走,即使被怪罪,她也想要留在他身边。
谁知竟没有人怪她。
「你没事?太好了。」刚到医院的时候,蔺辋川见她毫发无伤,大大欣慰,还安慰她。「别自责了,总比你被泼了一脸硫酸要好,阿东的伤小意思,有钱就能治,不过吃点苦头罢了,男人嘛,身上留点勋章也没什么。」
「你人平安在这里,我就不痛了。」蔺东风语调柔情万分。
他非常欣慰的看着黄玺芹,庆幸她没有因无谓的自责,躲他躲得远远的,反而是待在他身边照顾他。
蔺东风不是那种喜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男人,但从她的行为来看,他明白她是想通了,不再自卑,不再用那些外在的东西,否定他们之间的悸动。
【注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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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外赚金夫 第二十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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