牙尖撕咬的痛楚,像明灯上的火苗,在皮肤上一点点地灼烧。
她被压制得无法动弹,只能被迫承受所有。
手掌紧紧攥住身下的被褥,仿佛濒死之人抓住最后的倚靠。
眸中氤氲着雾气,在激烈的疼痛里沾湿了锦枕,死死咬着下唇也无法控制的、轻而碎的痛呻从喉咙中溢出来。
良久之后,那种野兽般的噬咬换成了和缓的吞食和吮吸,疼痛如墨蘸水般柔和地晕染开来,抽丝剥茧般地散落在四肢百骸。
像一种无声而绵延的纠缠。
隔着两人薄薄的衣衫,男人的胸膛坚硬滚烫,强有力的心跳打在她胸口,彼此错乱的呼吸清晰可闻。
不知过去了多久,阮阮浑身都僵得麻木了,神魂重新归位时,才发现他的脸仍旧埋在她颈窝,凌乱的呼吸也慢慢沉稳下来,带着温热的湿气。
这个姿势很难受。
她指尖抬了抬,轻轻挪动了下,发现覆在她手腕的大掌没再用力,她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,却停在半空,不知道往哪儿放。
两人的体温交缠,沉水香的气息浓郁且炙热。
她的手滞了半晌,轻轻放在他的后背。
「陛下……」
这一声很轻很低,没有回答。
二百四十盏明灯,不知何处灯花跳动一下,滋啦一声,令人心口颤动。
颈间的疼痛让脑子都不太清醒,混混沌沌间,想到前夜从慈宁宫回来的那一次,整个皇城在暗夜里归于阒寂,唯有这一座玉照宫灯火煌煌。
大晋繁华,本应尽拢于此。
可如今身在其间,只觉满目凄凉,是一种无比压抑的、深入骨髓的孤独。
不知怎的,脑海中又浮现出将军的模样。
迷迷糊糊间,战马狂奔而去,卷起的尘埃隔世经年般地迷了她的眼睛。
那样盛气凛然的将军,他在这世上任意一个角落,都该是裘马轻狂,春风得意,受万人敬仰。
☆☆☆
颈窝处,男人温热的气息轻扫,细碎的痒代替了刻骨铭心的痛,方才那一场狂风骤雨就像海水退潮的一场梦。
她忽然,有点想去摸一摸他深陷的眉骨,碰一碰眼尾下的那道伤疤。
心里还在想着,动作却是先了一步,可触摸到扣住她脖颈的那只手时,她微微怔了下。
坑坑洼洼,柔柔软软,好像是水泡。
她想起方才满地拂碎的茶盘,心口莫名收紧了些,「陛下,你的手烫伤了么?」
「陛下,你的手烫伤了么?」
她屏着呼吸,小心翼翼地在他耳畔问。
依旧没有反应。
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,阮阮有些喘息不过来。
烫伤若不处理,明日他醒来手背疼痛,恐怕又会大怒,牵连无辜。
她紧张地听着耳畔男人的匀净呼吸,又不知静默多久,轻轻和他打着商量:「陛下,受了伤要擦药,让我下去一下好么?」
身边人依旧没有回应,似乎已经睡熟了。
她身子微微让开些,想要挣开他的手下床去,可慢慢挪动一下才发现,置于她后脖的那只手桎梏得极紧,她试了两次,根本挣脱不开。
睡着了还这般霸道,唉。
阮阮有些泄气,可是以这样的姿势,就连呼吸都困难,她也不可能睡得好。
「陛下,我会很轻很轻,不会吵到你。」
耳边的呼吸声倏忽加重,似乎听到了她说的话。
阮阮登时寒毛竖起,眼珠子盯着藻井,转都不敢转。
傅臻从不与人同寝,头一回便是两日前那一晚,其后便是今日。
只是今日体内毒性翻涌,头疾反复,纵然警觉性极高,也实在没有余力去理会身旁的动静。
淡淡的甜香卷入鼻尖,难得令他身心舒缓了些许,可这丫头好死不死的,一直在身边吵闹,他神思混乱得厉害,听不太清,更觉烦躁。
只恨他此刻如坠刀山,否则……
他向来随心所欲,从不为人所掣肘,即便他的身体依赖她的香,那也无妨,待他醒来,将她挫骨扬灰,制成香枕,抑或制成香包随身携带,也能缓解他的头疾。
思忖间,后脑忽然一凉。
一双小手,软塌塌地落在他后颈。
傅臻:「……」
他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,果然。
果然还是要杀他。
眉宇间戾气更盛,他眼皮重若千斤,只能将内力聚于掌心,且看她接下来有何动作。
阮阮眉头皱了起来,明明身下人未动,却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力道,径流一般,将她压得无法喘息,凉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。
阮阮手都哆嗦了,原本只是看他眉间阴翳丛生,想要稍稍安抚一下,让他扣住她的力道松懈下来,她也能好受一点。
可这人的防备,未免也太重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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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君的药引 卷一 第2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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