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执反派夺娇 上 第7章

  顾荣冷哼:「假模假式,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待着,帮你长嫂预备中元祭祖的事宜,齐国公府那边,我先送信过去问问。」
  听父亲言语松动,顾梦连也松一口气,心道父亲也担心方家早将这桩娃娃亲给忘在脑后,两人相互递了台阶。
  顾荣瞧见顾梦连手中画轴,「你手里拿的什么?」
  顾梦连欣喜上前,「父亲您看,您不在南京的日子,城里多了位擅花鸟的妙笔先生。」
  他边说边将那画卷展开,「这是他画的雀鹰,先前还有一幅,鹰被剪了飞羽还在捕兔,被我指出错误又谦逊重画了这张驯鹰图。」
  顾荣眼神跟着那画轴缓缓展开,蹙眉端详片刻,一字须下的两片嘴唇捺了捺,「不错,就是刻画得太精细,少了鹰的气势。」
  顾梦连笑起来,「父亲说得不假,不过铁画银钩有铁画银钩的气势,刻画入微也有刻画入微的妙处。」
  「好了,这时间回来,厨房都收拾了,我叫你院里的给你预备了饭菜,还不去吃。」
  「谢父亲!儿子这就去。」
  比乌云浓重的黑夜悄然入境,泥人巷到了这个时刻,只剩了无生气的一派安宁。
  曹煜打了灯笼行至巷口,朝拆建完工的家宅走去。
  他人瘦高,提灯缓行,与这狭长腌臜的窄巷看上去冰炭不相容,可他偏就长在此地,有时被曹老汉擎棍打得凶了,还会满脸是血滚进这条巷子里,像条濒死的狗一样爬行。
  曹老汉喝醉不分轻重,真格往死了打,他有次真觉着自己要死了,最后仍爬起来,曹老汉打不趴他,自己却醉醺醺倒在院里。曹煜踉跄着踩着他过去,进屋蜷身睡下,没管睡在外头雪地的曹老汉。
  翌日一夜过去成了「雪人」的曹老汉被间壁人家早起瞧见,抬到炕上将手脚搓热,还是活过来。
  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,眼下曹煜推开柴扉,有条不紊进到陈设已然不同的家中,更衣洗漱,点灯夜读。
  让人不禁疑惑,月前这里难道不曾燃起一场大火?也不曾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此化为乌有吗?
  他为何如此淡然,就好像那是一场蓄谋已久,不可得见天日的谋划,又或许是一次冲动,一次自卫。
  他不说,旁人都不得而知,放任那些闲言碎语来揣测。
  心无旁骛读过几页纸,他掏出袖中沾染泥水的白帕,放在一旁。
  又读过几页,他改换坐姿,将头一句重读一遍。
  眨眼生出些许恍惚,视线内的光线变得温软柔和,异常朦胧。一只光洁细腻的裸足踩上他书页,白嫩的五指,纤细的脚踝,穿上罗袜,塞进绣鞋,托在他手掌心。
  曹煜倏地合拢纸张,伸手抽过那条帕子,刚一握紧,油灯火星「噼啪」作响。
  此前并不觉得,但自从跟方临玉出入花街柳巷,夜便比以往更漫长了。
  窗寮上看,油灯倏忽暗下来,而后火舌翻卷,渐渐将息。
  中元将近,气候一下子温吞,不再那么闷热。
  这日,各个院都得了邀请,到老夫人那商量今岁的盂兰盆节应当怎么过。
  八仙桌上摆了各式果品零嘴,袁碧莹抓一把瓜子在掌中,「要我看,就还是像往年,让僧人来家里做法事请灵牌,嫂嫂也得个清净,省得她再张罗那些繁琐的。」
  老太太不依,「你这糊涂虫,太夫人十年祭怎能潦草了事,就是慧卿再忙,也该将七月十五的事放在首位,你也是,手头别的事且放一放,帮慧卿出出主意。」
  袁碧莹笑着夸张应下,「嗳,我晓得。」
  老夫人也笑,「这还差不多。」这老夫人五十的年纪,却偏头问十五的小姑子,「沁儿的意思呢?」
  方沁温声答:「其实碧莹说得不错,照往年那么办就是了,不麻烦慧卿大操大办。」
  崔慧卿事忙,这会儿自外间进来,给大伙告罪,「我的不是,账房的人晨间过来对账,将时辰耽搁了。」
  袁碧莹搁下瓜子,拍拍掌,「不妨事,我和小姑姑也才坐下,正说起太夫人十年祭的安排,我替你着想还惹娘责骂,真叫不值得。」
  崔慧卿秋香色的袄裙掠过门槛,与她嬉笑,「那准是你犯嘴该骂。」
  她事事都会筹划在前,几日前便与方其玉商量好了七月十五的计划,定海神针般落了座,「今岁不同以往,是太夫人十年祭,咱们往年都请僧人来家中做法事,今年不如全家都上伽蓝宝刹拜一拜,过过香火气。」
  袁碧莹接道:「既然都要出府,咱们何不到灯会凑个热闹?在河边烧了纸元宝,再看他们放河灯。」
  老夫人先觉得这主意不赖,而后心生顾虑,「你小姑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,叫她去到那龙蛇混杂的地方?未免欠妥。」
  擅自出府都是有过的,方沁一门心思只想出去,「嫂嫂,我想去瞧瞧,有碧莹陪着,不会出岔子的。」
  得她亲口这么说,老夫人点头答应,也是快及笄的年纪了,待定下亲,哪还有那么多无忧无虑的日子好过,想去就让她去吧。
  「好,那就这么着,河灯我一把老骨头就不去凑热闹了,没得再闪个腰还要你们来伺候。对了,你们几个别忘了带上静雪,她孤儿寡母的,你们平日多照应着。」
  等到中元那天,三架马车在门房再三嘱咐下牢牢套好,停靠方府角门。
  各个院的女眷精神满腹上了车辇,方其玉与方临玉兄弟二人说着话前后出门,兄友弟恭一派热闹气象。
  方沁上了老夫人同架马车,与她一起的还有高静雪、荃哥儿和芸姐儿。
  周芸和她弟弟不同,是个锯嘴葫芦,内向的性子,鲜少出小澜苑,老夫人见了她自然有许多话说,「咱们芸姐儿现年几岁了?」
  「老夫人,我十六了。」
  「芸姐儿还比沁儿大一岁呢,咱们沁儿十五,转眼也要及笄了。」老夫人擎过方沁放在膝头的手,摩挲着,「你们女孩子及笄了,就是要谈亲事了,否则一年一年过得太快,转眼就过了最好的年纪,得等着别人家来挑拣。」
  老夫人问高静雪,「在浙江可给芸姐儿谈过亲事?」
  高静雪摇头,道了声没有。
  若非伯瑜坠马卧床近一年,又怎会耽搁女儿亲事。她之所以带着两个孩子到南京来投奔,大半是为着芸姐儿,想她背靠方家能定个好人家,否则三年孝期一过,芸姐儿十九,就再也耽搁不起了。
  老夫人看穿这一点,横竖也是方家力所能及的小事,「静雪,你要是信得过我们,就把芸姐儿的亲事交给慧卿去办,正好沁儿也到了岁数,两个女孩儿的亲事我和慧卿就一并操持了,将来等芸姐儿出孝,我送她风风光光出阁。」
  方沁不料谈话牵扯到自己,抬首撞上周芸视线。
  见她红了脸,方沁眼神探究稍显木讷地望着她。
  男婚女嫁是必经之路,一件既定要发生的事,有什么值得羞赧?
  车辇上了山,颠簸一段路程,抵达广华寺。
  才到半山腰时便有些寸步难行,好容易挤上山来,巧姨娘顿感不适,挨着方临玉细声细语地抱怨。
  袁碧莹利索下了车,伸展伸展去找后车的方沁。
  几人净手上香,听高僧讲经,袁碧莹坐麻两条腿,拉方沁到外头透气,带她挽手在后山树林子里转悠,丫鬟婆子不时上前整理二人帷帽。
  袁碧莹瞧见凉亭,进去歇脚,方沁还想随处走走看看,便带着岚鸢继续往前,忽听前头传来熟悉的男人说话声,她与岚鸢相视一眼,拨开树叶往深处张望。
  就见方其玉一身蟹壳青瑞云纹的圆领袍,腰戴青玉佩,背对方沁站在林中,而他面前站着的则是同样打扮得端正得仪的高静雪。
  他二人保持一臂远距离,始终是方其玉对高静雪说着什么,话音温和低沉,说出口便被密实的树林吞没,落不进方沁的耳朵。
  「表姐,斯人已逝,你该为自己打算。」
  高静雪并不看他,「我会的,等芸儿定了亲事,我就带荃儿回杭州,他奶奶还等着他回去,没了伯瑜,他就是周老夫人最后的念想。」
  方其玉皱眉上前一步,「你这就要走?」
  见他不复适才沉着,高静雪垂眼后撤,与他保持原有距离,「你派人去杭州接我时说的也是回乡探亲,怎会不走呢?我早晚是要走的,哪怕去山西奔我堂哥,也不可能长久待在南京。」
  「不行,你不能走。」方其玉陡然钳住高静雪两臂,高静雪大惊失色,一把将他推开,「做什么?你松开!放尊重些!」
  眼看他二人拉扯,方沁愣住,以为发生争执,她还从未见过位极人臣的方其玉流露如此神情,好像受了莫大委屈,连背都打不直了。
  岚鸢忽拉起她转身就走,眼珠发直,「娘子,你回去一个字都不要说,咱们什么也没看见,二太太要是问咱们去了哪,就说没走远,更没到树林子里来。」
  方沁放不下心,回头看,「可我瞧着他们要吵起来了。」
  岚鸢对上方沁求知的眼睛,一时间如鲠在喉。
  孤男寡女在树林相见本就是件不合仪的龌龊事,解释清楚了反而出事,倒不如让她蒙在鼓里的好。
  见岚鸢神情凝重,方沁虽然不懂,但也不想生事,点点头,「好了,我知道了,不说出去,你们可真奇怪,按这么说,那天我在西角门见到碧莹和煜哥儿,也是件该烂在肚子里的事了。」
  「煜哥儿,哪门子的煜哥儿?!」
  岚鸢吓个半死,「娘子是说大爷的干儿子,曹编修曹熹照?你看见他和二太太在西角门?周围可有别人?」
  「没别人。碧莹崴了脚,煜哥儿扶着她,我亲眼瞧见的,就是那日我出府的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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