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执反派夺娇 上 第9章

  方沁将音调压得低,「煜哥儿,你要帮我。」
  曹煜也认出那人,微偏过头,嗅到温热略带酒气的呼吸,「我自是帮着您的。」
  那厢顾梦连起身道谢,才抱起拳头,就见远处站着的女子正戒备地后退。他没当回事,举目却见一位俊俏书生,他头戴幅巾,身穿素净道袍,虽然装束改变,但仍叫他一眼认出。
  他是长乐桥上,与那妙笔家的千金同行的男子!
  方沁该料想到这个的,可她偏就疏漏了,眼看那人凝视自己走了过来,浑身还滴滴答答淌水。顾梦连从方临玉身边错过去,迳往方沁过去。
  「是你?」他惊讶。
  「……我不认识你!」方沁旋身与曹煜背靠着背,躲得利落。
  顾梦连刚打水里上来仿佛走出混沌的新生儿,那声音一出,开天辟地,叫他惊叹天意如此,浑身湿濡喃喃自语,「竟叫我今日遇见你,这定是上天的安排。」
  「什么胡说八道胡言乱语!」
  方沁满脑子想着不能在方临玉面前露馅,脑门都烧红了,哪有空去听他的言外之意,「临哥儿!你怎的什么人都往船上放!这人好生奇怪,快赶下去!赶下去!」
  方临玉见状也傻,好在船本就往岸上靠,刚一靠岸,方沁便稳着帷帽蹿上去。
  蕫嬷嬷一干人等正望眼欲穿地等她,簇拥着将她送上马车。
  船上几人面面相觑,方临玉想上前与顾梦连攀谈,曹煜却轻声提醒,「临二爷,救人固然是为善举,可此人举止怪异浮浪,多半会是个难缠的人,还是不要与他多说,免得他知道得多了将来找上门去。」
  方临玉一想适才方沁避之不及的情景,觉得有理,就怕心血来潮一停船,反而惹来麻烦,回头不论事大事小,在袁碧莹和大哥那儿都得分头挨一顿「规训」。
  于是回进船舱,让曹煜和艄公不由分说送了那老者和顾梦连上岸。
  这艘船在摇摇晃晃离岸,另一艘船却正慢悠悠往岸上靠。
  那艘船载的,正是姚恭人和方家两个太太。
  姚恭人上岸,疾步来到顾梦连身前,掏绢子给他,「你这火燎燎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?救人轮得到你?船上艄公哪个水性不比你强?」
  顾梦连耳朵听着,眼睛却盯着开远了的画舫,水滴自他下巴颏汇进衣裳,他忽地朝崔慧卿走去,行了大礼。
  「大太太,恕寐胥负约,不能与您家小姑姑相见。」
  那厢吓破胆的方沁回过神一想,心还是突突的。
  她害怕自己一走了之,曹煜没能替她收拾烂摊子。好在担惊受怕到夜里,小澜苑一直无人造访,更无人责问。
  方沁心不在焉睡在床榻里侧,丫鬟在外侧替她掖好蚊帐,吹了灯,睁开眼,心还是突突在跳。
  今晚的水面黑漆漆的,荡漾着岸上灯火,那红色的灯笼密密匝匝叫人眼花缭乱,他却义无反顾跳水救人。
  而她呢,想着自保,满口胡话,将他说得像个恶徒,看他穿着举止,分明是位修养极好的富家公子。
  或许她不用那么狼狈,还是要有问他姓甚名谁的从容……
  他说过他表字寐胥,寐胥,可是夤夜入寐,一梦华胥?
  那他姓什么?姓李?姓王?
  揣想着,方沁翻过身,侧枕而眠,夤夜入寐,登程华胥之境。
  亲事告吹,顾梦连挨了一顿军棍,在塌上卧了两日,浑身侵染苦涩的膏药味。
  第三天满心期待,拄着拐去往字画坊,得到妙笔先生封笔的消息。
  他忽觉恍惚,好像做了一场春秋大梦,前头又是落水又是挨打,回家便病倒在床,除了姚恭人,谁来也不见。
  姚恭人端着药去瞧他,人烧得汗津津躺着,身上盖着一床薄衾,腿蜷着,像个煮熟的虾子。
  那天回来,顾梦连便将退婚缘由和她说清,还请她帮自己找到那位姑娘,活脱脱一颗实心眼的痴情种子。
  「别犯傻了,你看你,把自己弄成这样,她还能心疼不成?」
  「嫂嫂。」见顾梦连支起身子,丫头婆子一拥而上七手八脚为他堆枕头,「嫂嫂,父亲是怎么说的?」
  姚恭人何时见过他这样,诸多无奈,只剩摇头,「能怎么说?不再将你从病榻上拉起来打一顿就是恩赐了,坐起来,把药喝了。」
  顾梦连端过苦药,抿一口,笑得比药还苦,「她是怕了我了,我不该像个登徒浪子似的吓唬她,只是你不知道,那晚我们在船上,正说着我和那方家小姑姑的婚事,偏巧水里掉进个人,偏巧是我救起,偏巧上了她的船……嫂嫂,这是天意。」
  姚恭人心疼不已,在他床沿坐下,「罢了,我告诉你吧,你要我派人去问的我都问了,那艘船在那晚由翰林院的人包下,你的那位意中人呐,看来是位翰林学士家的千金。」
  「翰林?」顾梦连恍然,连连点头,「是了,能作那样的画,还要匿名买卖,我早该猜到他的来头。」
  姚恭人嗔怪道:「知道了来头能如何?翰林院里那么些人,你可认得一个?我且告诉你,方家二爷也是位翰林,你要再闹下去,莫说咱们家在方家面前抬不起头,你那位意中人的家里也没法处事了。」
  顾梦连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复杂,手端药碗愣着,满脑子官司,一动不动。
  另一头,得知自己被素未谋面的顾家小三爷退婚,方沁心无波澜,哪有半点被辜负的样子。
  好像谁都比她生气,再好的教养也要将那顾梦连骂上两句,还是听袁碧莹讪骂,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先前要嫁的人叫顾梦连。
  梦连,这名字说不上得有些熟悉,在舌头上滚一圈,又分明是第一次念这两个字。
  袁碧莹掐着腰身来回踱步,对高静雪道:「那天表姐没去,你要是去了也要被那顾家小子骗过,我还真当他是个值得小姑姑托付的良人。」
  高静雪问:「这从何说起?」
  说起这个,袁碧莹来劲了,团扇打得急促,「那天晚上秦淮有人落水,他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救人,我和慧卿就差拍手叫好,真以为是个什么大仁大义的好儿郎。」
  「还有这事?」
  「可不就是!」
  方沁坐在那一言不发地听,蓦地抬起脸,呆呆望向袁碧莹翻飞的两片红唇。
  袁碧莹道:「本来咱们家就不是非要和他们攀娃娃亲,是他们先找上来要定小姑姑,转眼的功夫,嗳,半个时辰都不到,他就对慧卿说,‘恕寐胥负约,不能与小姑姑相见了’。我看他是掉水里,耳朵眼进水,流到脑子里去了……」
  袁碧莹还在滔滔不绝的说,红艳的唇在方沁眼中一张一合,方沁却眉头越挨越近,脑袋轰隆隆的,什么也听不进去了。
  顾梦连,顾寐胥,寐胥梦连,梦连寐胥,他们竟是同一个人?
  今日天色晴方好,荃哥儿下学,是周芸来接。
  她迈过门槛默默不语,见到曹煜也不多看两眼,仿佛只是和他身在同间屋子,听他嘱咐幼弟功课,便足够回味。
  临走,抬眸凝瞩不转,将他深深望着,「荃哥儿今日,学得好吗?」
  曹煜颔首轻笑,搁下手上纸张,看向一旁的荃哥儿,「周荃,孔子说何为礼?」
  「民之所由生,礼为大。非礼无以节事天地之神也,非礼无以辨君臣上下长幼之位也,非礼无以别男女父子兄弟之亲、昏姻疏数之交也;君子以此之为尊敬然。」
  「何为政?」
  「政者正也。君为正,则百姓从政矣。君之所为,百姓之所从也。」
  「君之所为,百姓只所从也。是什么意思?」
  荃哥儿一板一眼答:「国君是一国之表率,国君做到了父子相亲,君臣相敬,百姓自然而然也能做到。」
  曹煜缓缓抬眼向周芸,明眸善睐,「学得很好,周姑娘回去给他些奖赏吧。」
  「好,学得好,自是要赏的。」周芸两颊染上绯色,带走了荃哥儿。
  曹煜独自收拾桌上纸张,整理妥帖,推门举目,见到提着食盒局促不安的方沁。
  前有周芸,后有方沁,他一愣,心底浮起些许遂心的得意。
  那厢方沁错身进屋,使岚鸢将食盒一层层打开。
  第一层是切好的羹果,新鲜带着水珠,第二层是糕,五颜六色,第三层摆着一壶茶,都是专门为他预备的。
  方沁将糕点盘往曹煜推了推,期盼道:「煜哥儿,你吃。」
  曹煜讶然拈起一块绿豆糕,在唇齿间轻抿,倏忽化开,甜蜜可口。
  「您这是?」
  她抬起双水波潋滟的眼,直直望进心坎去,「煜哥儿,你守信用,又很帮我,我知道你是个可靠的。」
  曹煜不是笨嘴拙舌的人,放下那块糕,搓搓指尖碎屑,一时间话在嘴边滚了一圈,竟没能说出来。
  方沁试探问:「我有事要你帮忙,你能否再帮我一次?」
  曹煜乜了乜眼,嘴里的甜到嗓子眼变成了齁,「您说。」
  方沁踅身看向门外,见没人,硬着头皮道:「我,我想请你这几日到长乐桥的字画坊,等一个人。」
  「谁?」
  「你见过的,在长乐桥和画舫你都见过他。」
  崔莺莺会张生,小红娘在当中乐此不疲地周旋,这出戏没了他,还真唱不下去。
  为了让这出戏好好唱下去,曹煜不得不到长乐桥等她的「张生」。
  接连去了三次,没有遇上,问过掌柜才知道,「张生」日前已去过字画坊,得知妙笔先生封笔,失魂落魄地离开了。
  曹煜颦眉问:「妙笔先生是何人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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