悔婚表妹 上 第18章

  眉芜皱着眉头不接话。
  眉珍心里着急,拍了把眉芜胳膊,把脸转向屋内:「小小姐身子那么虚,若是再服助眠药,万一受不住,出了差池……」她故意拖延语调,眼珠往里头打转,「万一小小姐撑不住,那咱们夫人定是要难受死的。」
  榻上传来咳嗽声。
  眉珍深吸了口气,面上微缓。
  她走进去,看到一只素手挑开帷帐,接着是萧含玉透白疲惫的小脸,唯一一点血色在腮颊。眉珍忙上前弯腰蹲下,关切地撩开帐子,挂上银钩。
  「姑娘醒了,可觉得好些?」
  只字不提方才的话,但又满怀期待萧含玉的反应。
  进门前她听见屋里有说话声的,虽听不清在说什么,但姑娘醒了,既醒了,那她这番心思姑娘应当全听到了。
  「阿韵怎么了?」
  「小小姐昏厥,芍香院那头乱作一团。」
  萧含玉闭了闭眼,眉珍忙道:「夫人不让奴婢告诉姑娘,她说姑娘病着,不能损耗自身。」
  萧含玉拂开她的手,坐起身来,许是躺的时候太久,刚起身眼前白茫茫一片,她手心都是汗,后背骤然起来时觉得冷,打了个哆嗦。
  眉珍小心翼翼扫视:「姑娘快躺下吧。」
  眉芜憋着不说话,实在看不过去,怼了句:「若不是你方才动静大,姑娘还在睡着。」
  言外之意,何必假惺惺做状。
  眉珍舔了舔唇,心虚地别开视线,这是廖嬷嬷交代她做的,她也没办法拒绝,她只是个奴仆,靠的是上头施恩过活。
  姑娘虽然身份贵重,可小小姐才是魏家嫡女,眉珍自然知道该效忠谁。
  萧含玉穿戴好,坐在妆奁前由着眉芜梳妆,她脸色实在难看,昏沉了数日眼圈乌青,仿佛还往下深陷,唇掉了皮,新肉红的不正常。
  眉芜仔细用粉扑面,试图遮住她眼底的暗淡。
  「姑娘,便别去了吧。」她偷偷在萧含玉耳边说,「你就当自己睡着了,不知道,发热的人意识都不清醒,哪里记得今日是小小姐割血侍药的日子,别去了。」
  萧含玉:「不能不去。」
  魏含璋那种人太有原则也太有定力,若要叫他心软总得下一番功夫,他太聪明,敷衍不过去的。
  萧含玉在侯府的安生日子,有一半得指望他。
  两人需得赶紧破冰。
  日光熹微,地上仍有前几日的积水。
  眉芜搀着萧含玉,眉珍跟在身后,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到芍香院。
  廖嬷嬷迎面看见,张手便道:「谁让姑娘来的,不知姑娘身子虚吗,赶紧扶姑娘回院。」
  她那力道寻常倒还好,可萧含玉在病中,猛地被推后,踉跄着险些栽倒,吓得廖嬷嬷伸手去捞,再不敢贸然做戏。
  门窗紧闭,屋里苦戚戚的,桌上的药都凉透了。
  顾氏看见她,眸中瞬间闪过数种情绪,她握住萧含玉的手,想说话,然哽在喉咙,末了泪珠掉在萧含玉手背,滚烫。
  「好孩子,委屈你了。」
  萧含玉看着她的脸,忽远忽近,她头又晕了,喉间闷涩发苦。
  「姨母,我不妨事的。」
  她坐在桌前,接过齐嬷嬷递来的匕首,划开左手手指,血珠一滴滴打在碗沿儿。
  滴了小半碗时,萧含玉觉得身上起燥热,虚汗往外一层层的冒,顶到脑袋时像炉子上沸腾的开水,她用力摇了摇头,视线模糊。
  她看到姨母张合的唇,看到廖嬷嬷躬身掀开珠帘迎接来人,她努力去望向对方。
  却只能看到瘦长清隽的影子,像小山,朝她一步步压来。
  她手一松,从圆凳上滑落在地。
  萧含玉倒下时,坐在旁边的顾氏根本反应不及,廖嬷嬷张口叫了声,却也没能冲上前。
  小姑娘狠狠摔在地上,后脑发出「咚」的一声。
  屋内人俱是怔住。
  魏含璋最早动作,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,屈膝跪在地上,右手垫在她脑后,没有立时扶起,唤她:「嘉嘉,嘉嘉。」
  顾氏俯身,着急地跟着叫:「玉娘,玉娘!」
  萧含玉左手还在流血,黏腻地晕开一团。
  魏含璋忽然抬头,觑了眼床榻,虽隔着薄薄的帐子,魏韵却被那眼神震慑住,吓得慌忙闭上眼,一动不敢动。
  萧含玉不确定有没有人唤她,声音仿若隔着山水,飘忽不定。
  她想睁开眼,可浑身乏的没有一丝气力,兀自挣扎了少顷,便浑然失去了意识。
  魏含璋抱起她,毫不费力。
  顾氏想上前,魏含璋转身阔步离开,他身高步幅大,三两步走到门口,脚步倏然顿住。
  顾氏虚张着手在半空,目不转睛看着儿子。
  魏含璋没回头,每个字像是从牙根里磨出来的,「母亲当真心疼妹妹。」
  顾氏僵住,魏含璋下阶往月门处疾步离开。
  她明白儿子此话何意,一语双关,指责她纵容魏韵,更寒心她利用萧含玉。
  都是年龄相仿的小姑娘,她只顾及魏韵疼痛,不在乎萧含玉高热三日病体虚弱。
  顾氏摁了摁眼尾,转过身进门。
  魏韵听到魏含璋脚步远去,又看见顾氏疲惫的身影,不敢撩开帘子,她躺在柔软的细绸枕面上,双手捏着被沿,眼睛直勾勾盯着撑额坐在桌前的顾氏。
  萧含玉拥有太多她企及无望的东西,不管是容貌还是别的,她什么都有了。
  魏韵暗暗想着,她只是要她一点血,萧含玉死不了。何况若没有侯府,萧含玉这些年指不定过的如何凄惨,她该感恩,该回报侯府的。
  魏韵安慰自己,本就是萧含玉趁着她不能出门,顶了她该有的体面和荣耀,以魏家女的身份享受十余年。
  也尽够了。
  如是思量,魏韵才挑开一道缝,细声细气道:「娘,我好些了。」
  顾氏撑着额扭过头来,淡淡望着她,没有起身。
  魏韵心里七上八下,怯懦着又道:「姐姐走了吗,她怎么没留下说话,我……」
  「阿韵,是不是都听到了。」
  魏韵揪着绸被:「娘在说什么?」
  顾氏叹了口气,缓缓拄着桌案站起来,走到床榻前,将帐子彻底掀开,对上魏韵惊慌的眼神。
  「玉娘救你,因为她是你姐姐。侯府养她,也不仅是为了替你治病。」
  「阿韵,你愈发自私了。」
  魏韵眼圈立刻通红,跪爬起来拽住顾氏的手,「娘,可是我害怕啊,没有姐姐的血我会疼,会难受,我只是想像正常人一样过日子,我有错吗?」
  「我没有逼她,你也没有,我不是自私,我想活下去,我……」
  顾氏看她痛哭流涕,面上神情凝重:「她病着,她也疼。」
  「可是娘,我比她疼的厉害。」
  顾氏苦笑:「你不是她,怎知她没有你疼。」
  魏韵咬着唇,满脸委屈:「我从生下来就受苦,不是我想活,是你们要我活。我没逼迫你们任何人为我做什么,可到头来,连娘都怪我。」
  她伏到枕上,哭的梨花带雨。
  顾氏给她盖上薄衾,走到门口时,交代齐嬷嬷看顾好。
  朔望割血,不是非要不可,只是能缓解魏韵的疼痛,而她已然当成了习惯,不肯再忍耐半分。即便萧含玉高热,魏韵算计的也只是自己得不到血,日子难熬。
  她不关心萧含玉,哪怕她喝了萧含玉十余年的血。
  顾氏去梧桐院时,魏含璋仍抱着萧含玉,纤软的小人安静窝在他胸口,云鬓微散,珠花掉在地上。
  她的左手贴在魏含璋雪青色衣襟处,指肚下晕开大片血迹,浓烈如火,看的顾氏心突突直跳。
  萧含玉依旧昏迷,乌睫如墨,脸颊透白到能看出隐隐脉络,此刻的唇紧抿,唇角不知何时咬出血痕,结痂后突兀地黏在那儿。
  顾氏拿帕子沾水,想给她擦掉。
  魏含璋抱着萧含玉侧过身,顾氏的手落空,心里不是滋味。
  「胡大夫怎么说?」
  「母亲在乎吗?」
  顾氏深吸一口气,坐在床尾平静地看着他们兄妹。
  「我养她大,呵护爱惜,我当然在乎。」
  魏含璋掀开眼皮,冷冷望着顾氏:「她不会死,至少现下不会。」
  萧含玉陷入极深的梦境中,她总是听到有人唤她「嘉嘉」,她很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,自从爹娘死后,住进侯府,姨母唤她阿玉,玉娘,魏含璋唤她妹妹,魏韵唤她姐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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